翌日,結束了一天的宮中巡哨與文書工作,鄧安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趕回了“鄧氏食肆”。
他沒有休息,直接鉆進了后院吳老三平日里堆放雜物、如今被他臨時改造成簡易工坊的角落。
這里已然架起了一個小型的鍛爐,旁邊擺放著鄧安讓張清和程咬金設法弄來的幾塊品質尚可的鐵胚、一些木炭,以及幾件簡陋的打鐵工具??諝庵袕浡炕鸷徒饘俚臍庀?。
鄧安挽起袖子,露出略顯單薄卻異常專注的手臂。
他先是仔細檢查了鐵胚的成色,又調試了一下那具由他畫出草圖、讓城中匠人勉強打造的雙動式活塞木風箱——這比當下常見的皮囊鼓風效率要高上不少。
“火要旺,但要穩,不能忽大忽小?!?/p>
鄧安一邊親自拉動風箱,一邊對在旁邊幫忙或者說看熱鬧的程咬金和張清講解著。
“鐵胚受熱要均勻,待到泛起橙黃微白之光,便是錘煉的最佳時機?!?/p>
他腦海中回憶著前世零星的冶金知識:提高爐溫是基礎,反復折疊鍛打可以去除雜質、均勻碳分布,若能找到合適的礦物嘗試‘炒鋼’或‘灌鋼’法,或許能得到更好的鋼材……
雖然受限于材料和工具,他不可能復制現代工藝,但哪怕只是將現有的技術優化一小步,鍛造出的兵器也足以超越這個時代的普通貨色。
說到這里,他不由得感謝唐三,前世也是因為他,對此之道有所了解。
汗水很快浸濕了他的額發,火光映照著他專注而認真的側臉。
他掄起鐵錘,嘗試著按照記憶中的技巧敲擊著燒紅的鐵塊,叮叮當當的聲音富有節奏地響起。
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在朝堂上揮毫潑墨的詩人,也不是在宮中小心翼翼周旋的羽林郎,而更像一個沉浸在技藝世界中的工匠。
就在他全神貫注之際,一個嬌小熟悉的身影,如同做賊般,悄悄從后門溜了進來。
正是董白。
她本想給鄧安一個驚喜,卻被眼前景象驚呆了。
只見她心目中那位會寫最美詩句、會做最美食物、溫柔又厲害的鄧安阿兄,此刻竟赤著上身,汗流浹背地站在熊熊爐火前,奮力揮舞著鐵錘!
跳躍的火光勾勒出他雖顯稚嫩卻已初具輪廓的肌肉線條,汗水順著脊背滑落,在火光映照下如同滾動的珍珠。
那專注的神情,那充滿力量感的動作,與平日里溫文爾雅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卻散發出一種原始而迷人的雄性魅力。
董白的小臉“唰”地一下就紅了,心臟如同小鹿亂撞,怦怦直跳。她只覺得眼前的鄧安阿兄,仿佛無所不能!
從筆墨紙硯到鍋碗瓢盆,如今竟連這煙熏火燎的打鐵技藝也信手拈來!
她躲在門廊的陰影里,雙手捂著發燙的臉頰,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鄧安的身影,只覺得怎么看都看不夠,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填得滿滿的,又甜又脹。
鄧安偶然一抬頭,恰好瞥見了門口那個偷看的紅色小身影。
他愣了一下,隨即停下手中的活計,用布巾擦了擦汗,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白兒?你怎么來了?快過來,這里煙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