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平靜地流淌至七月初十。這一日,鄧安罕見地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并非懈怠,只因在他自己都快遺忘的、屬于穿越前那個靈魂的日歷上,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他的生日。
揉著惺忪睡眼起身,他發現自己那間兼具辦公與起居功能的小殿,竟被悄然布置過。
雖無過多奢華裝飾,但桌椅擦拭得一塵不染,案幾上還擺放了幾支不知從何處采來的野花,為這肅穆的殿堂平添了幾分生氣。
鄧安微微一怔,隨即想起,定是吳老三那幾個“老伙計”,不知從何處打聽到了這個日子,悄悄張羅的。
他走到案前,發現上面已堆疊了厚厚一摞信件。好奇地拿起,一封封拆開,溫暖的漣漪在心湖中層層蕩開。
秦瓊的信來自西方偃師,筆跡沉穩剛勁,一如其人。
“末將秦瓊遙拜主公。聞今日乃主公華誕,瓊與麾下將士同賀!
主公放心,偃師防務穩固,士卒操練不敢有一日懈怠,西涼鼠輩絕無隙可乘。愿主公身體康健,早定乾坤!”字里行間,是武將最樸素的忠誠與可靠。
程咬金的信則帶著北地孟津的風沙與他的大嗓門味兒。
“哈哈哈!主公!老程俺在這黃河邊上給您賀壽啦!您就放一百個心,有俺老程在,北邊連只鳥都別想飛過來!
祝主公吃嘛嘛香,越來越猛,帶俺們打遍天下無敵手!”憨直真誠,透著股讓人安心的混不吝。
張清的信來自東方成皋,語氣帶著幾分感慨。
“清自投效主公,追隨左右,轉戰南北,目睹主公于微末中崛起,于危難中破局,每每思之,心潮難平。
今主公坐鎮洛陽,威加海內,清幸甚至哉!成皋安穩,清必竭盡全力,不負主公信重。恭祝主公壽辰!”
陳到的信最短,卻情意最重,來自南方伊闕。
“主公,到了。憶昔平輿初隨,恍如昨日。主公不以到年幼識淺,信重有加,此恩此情,到永世不忘。伊闕險固,人在關在。恭賀主公華誕。”寥寥數語,是自平輿起便矢志不渝的追隨。
劉辟的信寫得最長,馬屁拍得震天響,什么“主公天縱神武,智勇雙全,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什么“俺老劉對主公的敬仰猶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最后保證崤山防線固若金湯,他和張晟兄弟相處融洽(在徐庶軍師英明領導下)。
徐庶、張晟、李通等人也皆有信來,或真誠祝賀,或表達欽仰,或匯報防務。
孫策與周瑜的聯名信來自廬江,字里行間充滿了少年意氣與兄弟情誼,祝賀之余,也不忘調侃鄧安如今成了“洛陽大佬”,期待日后并肩作戰。
曹操的信則意味深長,先是祝賀,繼而回憶起洛陽把酒言歡的過往,語氣親切,但對鄧安入主洛陽的“驚人之舉”表達了“孟德聞之,亦瞠目結舌,賢弟膽魄,非常人可及”的震驚與隱含的贊賞,最后意味深長地寫下“期待與賢弟再次煮酒論英雄”。
平輿陳華的信最為樸實厚重,除了真誠的生日祝福,便是“愿鄧征南步步高升,匡扶社稷”,背后是陳家一如既往、不計回報的支持。
一一看完這些來自四面八方的書信,鄧安只覺心中被一股巨大的暖流包裹。這亂世之中,他并非孤身一人。有誓死追隨的將士,有肝膽相照的朋友,有傾力相助的盟友。
到了晚間,小殿的廳堂內擺開了酒席。
留在洛陽的核心圈子幾乎都到了:沉迷技術的沈括、仙風道骨的張三豐、抱劍寡言的王越、擅長音律的杜夔、忙前忙后的馮芳、激動得手腳不知該往哪放的吳老三、安靜呆坐的馮方女、一直默默站在鄧安身后準備照料的袁年,以及談笑風生的戲志才。
雖然遠在四方駐守的將領和長安音訊未明的公孫勝、劉桃枝未能到場,少了些武人的豪邁喧囂,但鄧安今日打定主意不理公務,只圖開心。
吳老三使出了渾身解數,菜肴全是鄧安平日偏好的口味,酒則是鄧安“發明”的雷津啤酒。席間,張三豐與王越一時興起,以竹筷代劍,切磋了幾招,身法飄逸,勁氣暗藏,引得滿堂喝彩;
杜夔撫琴助興,清越的琴音流淌,更添雅致。
袁年始終安靜地站在鄧安身后,適時為他添酒布菜,目光偶爾掠過他的側臉,帶著難以言喻的復雜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