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動了一下手腕,轉身回屋用井水洗漱。
冰涼的井水讓他精神一振。
七點半,吳碩偉騎著他那輛擦得锃亮的永久牌自行車到了婁家門口。
趙麥麥已經等在那里,她今天穿著一身嶄新的灰色工裝,頭發利落地扎成馬尾顯得很精神。
“等很久了?”吳碩偉把車停穩,聲音不自覺地放柔。
“沒,剛出來。”趙麥麥笑著說,但手指卻在輕輕地捏著衣角。
“今天正式上班,不知道為什么有點緊張——比以前進劇組拍戲都緊張,師哥,我是不是‘退化’了?”
“拉倒吧你,就你那演技,繼續進修絕對能拿個‘小金人’回來。”吳碩偉拍了拍自行車的后座。
“檔案室的活不累,不用風吹日曬,比起車間里整天跟油污和噪音打交道的女工,那可是天上地下的差別。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呢。”
“上來吧!”
趙麥麥坐上后座,雙手先是抓著車架。
自行車一啟動,她身子晃了一下,下意識地就抓住了吳碩偉的腰。
“你慢點!”趙麥麥的聲音帶著緊張。
看來逃脫不了坐車的人永遠比開車的人緊張的定律——哪怕這只是一輛自行車。
“這還慢?”吳碩偉笑了,看來這妮子真的緊張了。
“比走路快不了多少。”
兩人到了軋鋼廠大門口,門衛老劉正坐在值班室里喝搪瓷缸子里的濃茶。
吳碩偉沖他點點頭,而老劉放下茶杯笑著走了出來。
“吳工,這位是?”老劉的目光在趙麥麥身上轉了一圈。
“新來的,去檔案室報道。”吳碩偉言簡意賅。
“工”即工程師,在這個年代是對技術人員的尊稱。
一個“工”字,代表著知識、地位和遠超普通工人的工資待遇。
吳碩偉年紀輕輕就是六級技術員,這在全廠都是鳳毛麟角的存在,是絕對的技術骨干和“大知識分子”。
老劉看了看趙麥麥,又看看吳碩偉,眼神里帶著過來人的曖昧和打趣。
“行,進去吧!”
兩人剛走進廠區,一個穿著“時髦”的女人從宣傳科的辦公樓里走出來。
她二十出頭,燙著這個年代最流行的卷發,穿著一件干凈的白襯衫配黑裙子,腳上是一雙保養得很好的小皮鞋,在滿是工裝的廠區里格外顯眼。
“曉娥?”那女人驚喜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