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停在了那兩個鮮紅的手指印上。
他能想象到,當年的她,是何等的絕望。
他能想象到,前世的她,在臨死前,是何等的怨恨。
他捧在手心,視若珍寶的女人。
竟然,曾被人用一萬塊錢,像牲口一樣,隨意地買賣。
而他的女兒,念念……
那個會軟軟地叫他“爸爸”,會用小臉蹭他脖頸的小團子。
她的出生,她的存在,竟然都源于這樣一場骯臟的交易和后續的苦難。
顧承頤的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死死地壓住,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緩緩地,收回了手,緊緊地攥成了拳。
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沒有再看那份協議,而是抬起眼,看向孟聽雨。
他的聲音,低沉得可怕,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的。
“還有呢?”
孟聽雨知道他問的是什么。
她的聲音很輕,很淡,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念念出生后,身體一直不好。”
“李建軍入獄,李家人把所有怨氣都撒在我們母女身上。”
“他們不給飯吃,把我們關在柴房里。”
“念念發高燒,燒到抽搐,我跪下來求他們,他們把我打了一頓,扔了出來。”
“那晚下了很大的雪,我抱著滾燙的念念,走了幾十里山路,才找到一個赤腳醫生……”
她沒有說下去。
但那些未盡的話語里,所包含的血與淚,足以讓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為之瘋狂。
顧承頤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