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安的電話像一顆投入靜湖的石子,在林晚寧心中漾開圈圈漣漪。她知道,拒絕私下會面只是暫時的緩沖,對方絕不會善罷甘休。她將全部精力投入到項目討論和數據整理中,力求在學術上無懈可擊,同時,內心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第二天會議間隙,果然有會務組的工作人員將一個厚厚的、用牛皮紙包裹的文件袋交到了她手上,聲稱是周明安老師托轉交的“參考資料”。文件袋入手頗沉,封口嚴實。
林晚寧沒有立刻打開。她拿著文件袋回到房間,山鷹立刻上前,神情嚴肅。
“林同志,這東西……”他目光銳利地盯著文件袋。
“周明安給的,說是參考資料。”林晚寧將文件袋放在桌上,“但我感覺不對勁。”她集中精神看向文件袋,試圖捕捉可能存在的“彈幕”,但物品本身散發的信息極其微弱混亂,只隱約感知到【紙張……油墨……潛在標記……】等碎片。
“需要檢查。”山鷹言簡意賅。他戴上特制的手套,小心翼翼拆開文件袋,里面是厚厚一疊復印的資料,標題多是關于六七十年代的科研政策與管理條例,看起來并無異常。但山鷹的檢查極為細致,他逐頁快速翻動,手指在某些頁腳的編碼、紙張邊緣的細微磨損處停留。
突然,他在翻到中間一頁時,動作頓住。那頁內容是關于某個已撤銷研究所的資產清查報告附錄,看似與其他資料無異。但山鷹用指甲在某處看似無意沾染的墨點旁輕輕刮擦,一層極薄的、與紙張顏色幾乎融為一體的透明薄膜被剝離下來,露出了下面幾個用特殊藥水書寫的、需要特定條件才能顯現的細小符號和一組數字坐標。
“追蹤標記,還有這個……”山鷹眼神冰冷,指著那組坐標,“不是京市的位置,指向鄰省一個廢棄的軍用倉庫。這是誘餌,也可能是陷阱觸發點。”
林晚寧背后瞬間沁出一層冷汗。好陰險的手段!如果她出于好奇,或者試圖尋找“星火”線索而私下研究這些資料,甚至前往坐標地點,后果不堪設想!這不僅是要試探她,更是要給她栽贓,或者制造“意外”!
“處理掉。”林晚寧聲音冷靜,帶著一絲后怕的寒意。
山鷹點頭,迅速將那份做了標記的資料頁面單獨抽出,用特殊藥水徹底銷毀痕跡,其他看似無害的資料也經過嚴格檢查后才保留下來。“這件事,我會詳細匯報給陸營長。對方手段卑劣,您之后的行動要更加小心。”
這次事件讓林晚寧更加清晰地認識到對手的無所不用其極。她將剩余的、確認安全的資料快速瀏覽了一遍,內容確實涉及一些過去的科研管理混亂情況,但并無直接關于“星火”或顧長庚的核心信息。這更像是一次附帶進行的、擾亂視線的心理戰。
接下來的項目討論,林晚寧更加謹言慎行,但專業上的表現依舊亮眼。在一次關于利用工業副產物改良土壤結構的可行性討論中,她憑借前世的知識儲備和對當前工業體系的了解,提出了幾種成本低廉、易于獲取的潛在材料,并分析了其可能的化學反應機理和環境影響,再次讓與會專家刮目相看。
【思路開闊,能將不同領域知識融會貫通,難得!】
【看來她能在紅旗坡有所發現,絕非偶然。】
連之前持保留態度的吳教授,看她的眼神也少了些許挑剔,多了幾分認可。李教授更是滿面紅光,與有榮焉。
然而,京市的暗流洶涌,遠在千里之外的林家,也并不平靜。
前進大隊,林家的日子因為林晚寧寄回的津貼和家里持續不斷的“互助”收入,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飯桌上能見著油葷了,李秀蘭臉上的愁容少了,連林建國的腰桿似乎都挺直了些。林朝陽更是成了姐姐的忠實擁躉,在學校里誰要是敢說他姐一句不好,他能梗著脖子跟人理論半天。
但這份逐漸紅火的日子,像一根刺,狠狠扎在王翠花眼里。之前散布林向軍重傷的謠言被陸沉野親自戳破,讓她在村里丟盡了臉,消停了一段時間。可看著大房日子越過越滋潤,那嫉妒的毒火又死灰復燃,且燒得更旺。
她不敢再明著去搶、去鬧,陸沉野的警告如同懸在她頭頂的利劍。但她琢磨出了更陰損的法子——她開始四處散播,林晚寧在省城“攀了高枝”,“認識了不得了的大人物”,所以才能又是買縫紉機,又是往家里寄錢,暗示林晚寧的錢來路不正,行為不端,甚至隱約牽扯到男女關系上。這些話她不說死,含沙射影,卻像污水一樣,悄無聲息地滲透著。
農村里,這類關于年輕姑娘作風問題的閑話傳播得最快,也最是惡毒。起初只是幾個長舌婦私下嘀咕,漸漸地,一些風言風語也傳到了李秀蘭耳朵里。
李秀蘭氣得直掉眼淚,跟林建國哭訴:“她爸!你聽聽!這都是什么混賬話!我們晚寧在省城是去學習,是去做正經事!他們怎么能這么糟踐孩子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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