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暗巷中的短暫交鋒,雖未掀起太大波瀾,卻無疑驚動了潛伏在流云城下的毒蛇。凌昭與蘇挽晴深知此地已不可久留,在收回陣旗后,便借著夜色與“小星光隱陣”殘存的隱匿效果,如同兩道輕煙,迅速遠離了南城鬼市區域,迂回繞向城北落腳的客棧。
途中,兩人皆沉默不語,神識卻高度警戒,留意著身后是否有人追蹤。直到確認安全返回客棧房間,布下警示禁制后,才稍稍松了口氣。
“那隨從記憶中的‘商會’,莫非是‘四海商會’?”蘇挽晴蹙眉回憶著流云城內的勢力分布,“此商會背景復雜,與城中多個家族乃至城主府都有牽連,若他們真是幽冥宗在此地的掩護,事情就棘手了。”
凌昭點了點頭,眼神銳利如星:“十有八九。四海商會明面上做的是靈材、丹藥買賣,遍布各地,確實有足夠的資源和渠道為他們收集所需之物,也能很好地掩飾人員與物資的流動。”他從搜魂得到的零碎信息中,拼湊出了“送貨”、“西北山脈”、“黑風坳”等關鍵地點,以及一個模糊的接應標志——三枚交錯的黑羽。
“他們計劃在明晚子時,將一批重要‘貨物’運往西北方向的黑風坳。我們必須跟上,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么鬼,或許能順藤摸瓜,找到其更核心的據點或查明‘送貨’的真正目的。”凌昭沉聲道。這是一個風險極高的決定,跟蹤一支很可能有筑基期修士押運的隊伍,無異于火中取栗。
“你的傷勢……”蘇挽晴最擔心的仍是這一點。凌昭雖恢復了些許,但遠未到能正面抗衡筑基修士的程度。
“無妨,我們只需遠距離盯著,查明情況即可,非必要不動手。”凌昭語氣堅定,“而且,我也并非全無準備。”他取出購置的那些材料,開始著手煉制更多、也更精細一些的陣旗。得益于“星源再生”法門對神魂和感知的提升,以及《星辰變》補全篇中對星辰陣道的初步闡述,他對星辰之力的運用,尤其是在細微操控和符文勾勒上,有了長足的進步。
一夜無話,凌昭全心沉浸在簡易陣法的煉制與推演中。待到次日黃昏,他手中已多了幾套功能各異的小型陣旗:除了加強版的“小星光隱陣”,還有側重于擾亂氣息、制造短暫視覺錯位的“惑星亂影陣”,以及最為重要的,能夠在一定距離外,通過星辰感應進行標記和追蹤的“星痕引路符”。
他將一枚凝聚了自身精純星辰之力的“星痕引路符”小心收好,又將其他陣旗分與蘇挽晴,詳細說明了用法。
夜幕再次降臨。兩人提前來到四海商會側后方一條僻靜的巷道陰影中,借助“小星光隱陣”隱匿身形,耐心等待。子時將近,商會后院果然有了動靜。側門悄然打開,三輛看似普通的貨運馬車在數名氣息精悍、穿著商會服飾的護衛簇擁下,無聲無息地駛出,融入夜色,直奔西北城門而去。為首的那名車夫,赫然是昨日鬼市中那名筑基初期的陰鷙男子!他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周圍,顯得極為警惕。
馬車車廂被厚重的篷布遮蓋,嚴絲合縫,但凌昭敏銳的星辰感知,卻隱約捕捉到從那車廂縫隙中逸散出的、極其微弱的生靈怨念與陰煞之氣混合的波動。所謂的“貨物”,絕非普通靈材!
“跟上。”凌昭低語一聲,與蘇挽晴保持著極遠的距離,如同暗夜中的幽靈,遠遠吊在車隊后方。他不敢用神識直接探查,以免被那筑基修士察覺,而是依靠目力、耳力以及對空氣中殘留氣息的微弱感應,并結合手中那枚“星痕引路符”的指向進行追蹤。
車隊出了流云城,速度陡然加快,拉車的并非凡馬,而是某種低階妖獸“風行獸”,四蹄生風,踏地無聲,在官道上疾馳。凌昭與蘇挽晴不得不全力施展身法,才能勉強跟上,這對凌昭尚未痊愈的經脈無疑是一種負擔,但他咬牙堅持著。
約莫一個時辰后,車隊離開了官道,拐入了一條崎嶇難行的山間小路,朝著被稱為“黑風山脈”的深處行去。此地山勢險峻,林木茂密,夜色濃郁,正是殺人越貨、隱藏秘密的絕佳場所。
跟蹤的難度陡然增加。山路狹窄,植被叢生,極易暴露行蹤。凌昭不得不更頻繁地動用“小星光隱陣”和“惑星亂影陣”來掩蓋身形和移動時產生的微弱波動。蘇挽晴則憑借太陰之力對環境的天然親和,如同月下精靈,行動更為飄忽隱秘。
又前行了約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了一處形如葫蘆口般的山坳入口,兩側山崖陡峭,正是地圖上標示的“黑風坳”。到了此地,那陰鷙男子變得更加謹慎,揮手讓車隊停下,親自上前探查。
凌昭與蘇挽晴伏在數百丈外的一處茂密樹冠中,屏息凝神。凌昭指尖悄然彈出一縷細微到極致的星輝,附著在最后一輛馬車的車轅底部,如同一點不起眼的塵埃。這是“星痕引路符”的另一種用法,近距離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