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工大學內,淺粉色的櫻花開得正好,微風一吹就到處飄舞,像極了下雪天。
從教學樓里走出的徐慶有些頭重腳輕,先前輔導員說的一番話,令他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你消失了這么長時間……這件事,我們必須嚴肅處理,不過我也跟院里求了情,退學倒不至于,最多就是挨個處分,再加獎學金取消!”
徐慶立即就要拜托輔導員再求求情,直到看見對方無奈搖頭時,才終于接受了現實。
這件事,顯然沒有他之前想的那樣簡單,現在這個結果算是不錯的了。
向輔導員道謝后,他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了學校的情人湖旁邊,周圍偶爾會有一些小情侶經過,嬉戲打鬧,看上去感情很是不錯。
“唉,現在獎學金也沒了,要怎么還錢呢?”徐慶坐在草坪上,有些失落地撿起石塊朝湖里投擲,驚起一陣陣漣漪。
之前老幺一家想法把他從派出所贖出來,可費了不少精力,做人得知恩圖報才行。
想著想著不遠處的柳樹下,若隱若現一道身影很是熟悉,徐慶一瞧便著急地跑過去,一把拉起對方手。
“佳文,太好啦,總算是找到你了……”
徐慶激動不已,想要跟她訴說一下這幾日所遭遇的苦難。
沒曾想,女友佳文低頭有些不自然地將手抽回,深呼吸一口氣后,才抬眼看著徐慶,臉上掛著勉強的笑意:“小徐,我不是托人給你寫了信嘛,算了,就在這說清楚也好。”
停頓了下,女友眼神堅毅地看著徐慶,緩緩道:“徐慶,我們分手吧!”
宛如一道響雷在耳畔震起,徐慶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應她的,等到反應過來時,已經走到了江南大橋的河岸邊。
江邊的風比起學校里刮得更厲害,讓人幾乎立不穩,附近的路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唯有徐慶還沉浸在悲痛之中。
“多日的消失,同學們都說,你是去那些發廊被抓了……我之前不相信,可后來院里貼了告示,你也確實被處分。”女友佳文說起這事,臉上浮現一抹難堪與傷心。
“當時我找了你許久,都沒有辦法聯系上,現在好了,看到你平安無事,我也總算是放心啦。”
離別時的最后一次擁抱,徐慶現在都還能感受到對方所帶來的暖意。
可打黑工被抓,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尤其是背上處分后,不僅沒了獎學金就連保研名額也無法去競爭,他以后就真的廢了……
意識到這點,徐慶開始雙手捂臉大哭起來。
略顯壓抑的悲鳴聲,引來好奇的趙傲,他身上背著一個小竹簍,手上拎著魚竿,一見到徐慶就忙上前關心道:“這是咋啦?”
“沒,沒事。”意識到有人后,徐慶立即將情緒掩蓋,裝作一副平靜的模樣。
趙傲外表看著五大三粗的,可經過上次那生死關頭,心思也變得沉穩許多。知道徐慶老半天都不回學校,外表也這樣惆悵,肯定是出了啥事。
大手一揮,主動說道:“那剛好,我這釣了幾條魚回來,正愁著不知道怎么消滅呢!”
兩人一邊閑話一邊往搭在橋邊的鐵皮屋走去,初春的斜陽比起冬季多了份生機,尤其是岸邊冒著青茬的植被,更是讓空氣里飄著淺淺的清新味道。
“咕咕咕——”不知是誰養的鴿子站在陽臺上叫了幾聲,很快就撲著翅膀向外飛去,裴淑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拿梳子給程為止扎辮子。
“今兒個廠里的貨要多起來了,以后怕是沒有那么多時間照看著為為……”
剛打了碗豆漿,買完包子回來的老幺,聽到這話,就看了看程為止。瞧著她最近猛蹭的個頭,心里很是感慨:“是啊,該找個幼兒園讀書,總不能一直當個小文盲吧!”
“我才不是呢。”程為止雖然聽不太懂這文盲的意思,可瞧著爸爸那一臉打趣的模樣,便知道肯定是拿自己開心呢。
她做了個鬼臉,等梳好辮子后,就搬著之前老幺給她做的木凳子乖乖地坐在了桌前,古靈精怪道:“媽媽,我不想上學,我想跟你們一樣。”
“一樣什么?”老幺拿了一個包子給程為止,又瞥了裴淑一眼,故意說道:“要是不讀書,就像你媽一樣,連個加減乘除都算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