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來到房門口,腳還沒邁進去。
“滾出去!”
隨著謝云湘一聲尖利怒吼,一件物事挾著風聲迎面而來。
柳修遠只覺額頭劇痛,瓷器撞上骨頭的悶響讓他腦中嗡的一聲。溫熱的液體瞬間滑下,糊住了他的眼睛。
他下意識伸手去捂,指縫間滿是粘稠的血。
白瓷茶杯在他腳邊摔得粉碎。
謝云湘這才看清門口的人是柳修遠,見他捂著流血的額頭,眼神里沒有半分愧疚,反而更添了幾分鄙夷和厭惡。
她指著柳修遠的鼻子,尖聲罵道:“你還有臉回來?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早就讓你管好你那個下賤的妹妹,你就是不聽!”
“要不是我今天去得巧,那賤人就要爬上我兄長的床了!你這個廢物!”
額頭的劇痛和眼前的血色,都不及她話語中的羞辱來得刺骨。柳修遠死死攥著拳,指甲深陷入掌心,用疼痛來壓制那股幾欲噴薄而出的殺意。
他強迫自己低下頭,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云湘,你先消消氣,我……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訓她,絕不讓她再胡作非為。”
“教訓?你這句話說了多少遍了?我聽得耳朵都起繭了!”謝云湘根本不買賬,“柳修遠,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管好你的狗,否則,你們兄妹倆就一起從謝府滾出去!”
她歇斯底里地發泄著,將所有的怨毒和不滿都傾倒在柳修遠身上。
柳修遠麻木地站著,任由那些惡毒的詞匯像冰雹一樣砸在他身上。
他心中一片冰冷。
好,真是好。謝云湘,你今日加諸于我身的羞辱,來日我柳修遠必定百倍奉還。我會讓你跪在我腳下,讓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直到謝云湘罵累了,才在碧珠的攙扶下回了臥房。
柳修遠拖著僵硬的身體回到書房,胡亂用冷水擦去臉上的血污,一道猙獰的口子橫在額前,像一個恥辱的烙印。他看著鏡中狼狽的自己,眼底的陰鷙愈發濃重。
他那個好妹妹,越來越脫離掌控了。
不行,他必須再去敲打一番。
既然吃軟不吃硬,那就先禮后兵。
柳修遠打定主意,整理了一下儀容,徑直走向柳念棠的院子。
……
聽到柳修遠的聲音,柳念棠剛放松下來的神經又繃緊了,眼底劃過一絲不耐,還是讓紅杏開了門。
柳修遠一進門,便換上一副關切備至的好兄長面孔。
“念棠,你怎么樣了?兄長剛回來就聽說你出事了,嚇得我魂都沒了。”
柳念棠半靠在床上,臉色蒼白,聞言只淡淡抬了下眼皮:“死不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他額頭上那道新鮮的傷口,邊緣還帶著血跡,一看就是被什么東西砸的。用腳指頭想也知道,肯定是拜謝云湘所賜。
她唇角微不可察地翹了一下,隨即又斂去,故作關切地驚呼一聲。
“哎呀,兄長,你這是怎么了?額頭怎么見了紅?”她眨著無辜的大眼睛,“莫不是去嫂嫂院里請安,不小心撞到門檻了?兄長可千萬要當心,您可是咱們柳家唯一的男丁,這要是磕壞了臉,日后還怎么在官場上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