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中軍望樓車上,那面代表“全面反攻、內外合擊”的赤底黑邊大旗,在午后偏西、依舊灼熱卻已帶上些許金紅的陽光下,被曠野的長風“呼啦”一聲全力抖開,獵獵狂舞!
孫安仁只覺得渾身血液“嗡”地一下全沖上了頭頂,整日的憋悶一掃而空,每一個毛孔都透著戰栗般的興奮!
這面旗幟,意味著侯爺親率的騎兵主力已至!
意味著死守消耗的階段結束,殺戮盛宴正式開場!
更意味著,他孫安仁和他麾下這一千披堅執銳、卻當了快一天看客的龍驤衛鐵騎,終于能動了!
天知道他這一天是怎么熬過來的。
侯爺用兵謹慎,唯恐羅火那邊兩萬步兵頂不住十萬騎兵的狂攻,特意將他和一千龍驤衛留下做最后的保險。
可誰能想到,羅火那幫殺才把陣地守得跟鐵桶似的,火器跟不要錢似的往外潑灑。
蒙古人又太菜,裝備更是差的令人發指,所以看起來攻得雖兇,卻像海浪拍礁石,除了粉身碎骨,毫無建樹。
要不是羅火后來故意放水,誘敵深入,蒙古人就算再打一天,把最后一滴血流干,恐怕還是連車陣的邊都摸不到!
這可把一心想殺敵的孫安仁和麾下龍驤衛們急得抓耳撓腮,心癢難耐。
他甚至動過念頭,讓手下兒郎下馬,拿著騎銃也上防線去過過癮,結果被黃大柱等那幫步兵土匪毫不客氣地懟了回來:
“老孫!滾一邊涼快去!
哪回惡仗不是我們步卒先拿命填,然后你們搶大頭!今天好不容易來了幫菜的,讓我們也可以過過癮,你們騎兵連這個都要搶?沒門!”
氣得孫安仁直跳腳,卻無可奈何。
現在,可算是終于等到了!
“上馬??!”
孫安仁一把抄起倚在車轅邊的長槊,槊桿冰涼的觸感順著掌心直竄心口。
親兵早已牽來戰馬候在旁,他左腳蹬住馬鐙,腰身一擰便翻身上鞍,坐穩的瞬間,指尖下意識摸了摸馬鞍左側。
兩柄短銃并排插在皮鞘里,銃身被陽光鍍上一層冷硬的銀輝。
他本是獵戶出身,騎術本就不錯,后來更是跟著周天琪學了馬槊。
雖然還做不到周天琪那般,把一桿長槊使得出神入化,沖鋒時能在萬軍叢中取敵將首級,但一般人還真打不過他。
看到盧方舟用短銃輕巧擊敗鰲拜那一戰后,上行下效,盧家軍騎兵將領個個驚覺火器之利。
谷一虎之流更是恨不得把自己武裝成“移動火藥庫”,渾身上下都插滿短銃才好。
孫安仁卻有自己的章法,只帶兩柄,一柄備用一柄常用,既不耽誤馬槊揮舞,又能在近戰時補上致命一擊。
這一兩年練下來,早已能在奔馳的馬背上精準射擊,百發百中。
準備就緒后,他回身,對著身后早已按捺不住、甲胄鏗鏘、聚集起來的龍驤衛,運足中氣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