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角暗紫色的布料碎片,在墨淵力量的攝取下,懸浮于三人面前。它不過巴掌大小,邊緣焦黑破損,像是被強大的力量撕裂。但上面用更深的墨紫色絲線繡著的扭曲符文,卻散發著一種與噬夢獸同源、卻更為隱晦的陰冷氣息。
墨淵指尖探出一縷混沌之氣,輕輕觸碰符文。
“嗡……”
符文竟像是活物般微微蠕動,抵抗著探查,同時散發出一股混雜著狂熱崇拜與絕對服從的詭異意念碎片。
“并非自然造物,亦非尋常魔道?!蹦珳Y收回手指,語氣肯定,“這是‘標記’,也是‘信物’。屬于某個……有組織的存在?!?/p>
有組織的存在!
云棲和蘇清雪心中同時一沉。這意味著,噬夢獸并非孤身作戰,它在這個世界,擁有信徒,或者至少是合作者!這些信徒潛藏在暗處,為它搜集“食糧”,制造混亂,甚至像這次一樣,協助它定位世界薄弱點,撕裂空間!
“能追蹤來源嗎?”蘇清雪冷聲問道,她前世并未接觸到這個層面的信息,這讓她感到了更深的危機。
墨淵搖了搖頭:“符文結構特殊,自帶湮滅特性。若非被空間褶皺的能量場意外封存,早已自我銷毀。來源已斷?!彼抗鈷哌^山谷,“但此物出現于此,絕非偶然。后山禁地,看來需要一次徹底的清查了。”
他揮手將布料碎片收起,這將是重要的研究樣本。
隨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云棲身上:“你身上的標記,是更大的麻煩?!?/p>
返回的地點并非思過崖,也非執法堂,而是墨淵在青云宗內的一處隱秘居所——一座懸浮于云海之上的孤峰小筑。
室內陳設極簡,唯有蒲團、玉案,以及窗外翻涌的無盡云海。
墨淵讓云棲坐在蒲團上,自己則立于她身前。他沒有動用任何法器,只是緩緩抬起手,虛按在云棲頭頂。一股遠比之前更加精純、更加浩瀚,仿佛蘊含著世界本源規則的力量,溫柔卻不容抗拒地涌入云棲的四肢百骸,深入她的識海神魂。
云棲感到自己的一切在這股力量面前都無所遁形,仿佛赤身裸體置于冰雪之中。她強行壓制住靈魂本能的戰栗,放空心神,任由探查。
那感覺如同被置于高倍顯微鏡下,每一絲靈力,每一縷魂念,都被細細審視。尤其是右臂上那個已然隱沒的黑色標記,在墨淵的力量下無所遁形,如同一個漆黑的、不斷散發著微弱惡意波動的蛛網,緊緊纏繞在她的靈魂氣息之上。
過程持續了約一炷香的時間。
墨淵收回手,語氣依舊平淡,但內容卻讓云棲心底發寒:
“標記已與你的神魂氣息部分纏繞,無法強行剝離,否則會傷及你的根本。它會讓你在靠近噬夢獸力量濃郁區域時,更容易被感知和定位。同時,它也可能潛移默化地放大你內心的負面情緒,尤其是在你心神虛弱之時?!?/p>
云棲臉色一白。這簡直是個定時炸彈!
“不過,”墨淵話鋒一轉,“福禍相依。此標記亦是一道雙向的‘線’。通過它,在你精神力足夠強大時,或可反向感知到某些強烈波動的源頭。并且,正因它與你神魂纏繞,在一定程度上,它也‘保護’了你的神魂特質,避免被其他類似性質的力量二次污染?!?/p>
監視圖標兼弱化版雷達?還有一定的“毒免”效果?云棲心情復雜,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嗎?
“此外,”墨淵看向云棲,金褐色的眼眸中帶著審視,“你的‘家傳秘法’,根基之奇特,遠超尋常。好好修煉它,或許未來,凈化此標記的關鍵,就在于此?!?/p>
他顯然沒有完全相信“家傳秘法”的說法,但并未深究,反而給出了指向性的建議。
對云棲的“處置”很快下達,由墨淵直接傳達。
“弟子云棲,戴罪之身,然于后山禁地事件中,探查有功,協助穩定空間裂縫,表現……尚可?!蹦珳Y的聲音毫無波瀾,如同宣讀一份與他無關的報告,“經裁定,免除其剩余刑期,恢復外門弟子身份?!?/p>
云棲心中一松,最大的枷鎖終于解除。
“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念你身負特殊標記,需嚴密監控。即日起,編入‘特別巡查序列’,暫歸本座直轄,戴罪立功,以觀后效?!?/p>
特別巡查序列?歸墨淵直轄?
云棲瞬間明了。這看似依舊是懲戒,實則是墨淵為她量身打造的身份。既給了她相對的自由和行動便利,又能名正言順地將她置于自己的羽翼(或者說監控)之下,同時也能合理利用她“情感道境”的能力去處理類似后山事件的“異?!薄?/p>
從待死的囚徒,到擁有特殊職能的“見習公務員”,她的身份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