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觸須的斷裂讓古魔陷入了短暫的暴怒與驚疑,那蒼白巨眼死死鎖定昏迷的云棲,仿佛要將她從靈魂層面徹底剖析。然而,墨淵沒有給它第二次機會。
“走!”
一聲低喝如同驚雷在蘇清雪耳邊炸響。她瞬間反應過來,強忍著臟腑震蕩帶來的劇痛,一把抄起昏迷的云棲,將身法催動到極致,化作一道冰藍色的流光,頭也不回地向著盆地之外激射而去。
墨淵周身混沌龍氣勃發,硬生生抗住古魔因分神而稍緩的攻擊,為蘇清雪的撤離爭取了寶貴的一瞬。他深深看了一眼那瘋狂咆哮、試圖沖破阻礙的古魔,又瞥了一眼蘇清雪離去方向,眼中規則符文流轉,似在計算著什么。下一剎那,他身形一晃,如同融入虛空般,原地消失,再現時已在數里之外,幾個閃爍間,便追上了蘇清雪。
古魔那飽含無盡怨恨與饑餓的咆哮在他們身后震蕩,卻似乎被某種無形的界限所阻,未能脫離那片被徹底污染的盆地核心區域。它剛剛破封,力量尚未完全恢復,活動范圍似乎暫時受限。
三人一路無話,氣氛沉重得如同凝結的冰塊。蘇清雪全力飛遁,墨淵在一旁護持,神識始終警惕地掃視后方,確保沒有追兵。云棲則如同失去了所有生機,軟軟地伏在蘇清雪背上,只有微弱的呼吸證明她還活著。
直到徹底遠離那片區域,確認暫時安全后,三人才在一處相對穩定的亂石嶙峋之地落下。
蘇清雪小心翼翼地將云棲平放在一塊較為平整的巖石上。此刻的云棲,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呼吸微弱,但奇異的是,她身上并無明顯外傷,唯有右臂上那個原本隱沒的標記,此刻卻清晰地浮現出來,顏色不再是純粹的漆黑,而是邊緣隱隱泛著一種難以形容的、仿佛能吸收光線的“虛無”之色。
更令人心驚的是,以那標記為中心,一絲絲極淡的、與那古魔同源的黑暗氣息,正如同擁有生命般,緩緩滲入她的皮膚,融入她的經脈,甚至……纏繞上她的神魂。這個過程極其緩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侵蝕性。
蘇清雪試圖用冰系靈力隔絕那黑暗氣息,卻發現自己的靈力靠近時,竟如同泥牛入海,被那“虛無”之色悄然吞噬了一絲,嚇得她立刻收手。
“這是……怎么回事?”蘇清雪看向墨淵,清冷的嗓音中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緊繃。她重生歸來,也未曾見過如此詭異的情形。
墨淵走上前,蹲下身,二指并未直接觸碰,而是虛按在云棲的眉心。他的臉色比之前更加凝重,金褐色的眼眸中規則之力流轉,仔細探查著云棲體內的情況。
片刻后,他收回手,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語氣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肅穆:“她……吞噬了那古魔的一部分‘權能’。”
“權能?”蘇清雪瞳孔一縮。
“嗯。”墨淵點頭,“并非純粹的能量,而是蘊含著一絲‘吞噬’、‘寂滅’本源的法則碎片。應是那古魔攻擊中蘊含的權能之力,與她自身某種極度饑餓、或者說極度‘空虛’的本質產生了共鳴,被她強行汲取了一縷。”
他看向云棲手臂上那變異的標記:“這標記,既是噬夢獸的詛咒,此刻……也成了容納那縷權能碎片的容器,甚至可能在促進兩者的融合。”
“融合?!”蘇清雪失聲,“她會變成什么?”
“未知。”墨淵的回答冰冷而直接,“可能被古魔權能侵蝕,淪為只知吞噬的怪物;可能因無法承受權能碎片而神魂崩滅;也可能……”他頓了頓,“……駕馭它。”
最后三個字,輕飄飄的,卻重若千鈞。
駕馭古魔的權能?這聽起來如同天方夜譚。蘇清雪看著昏迷不醒的云棲,心情復雜到了極點。這個變數,似乎正在朝著一個連她都無法預測的方向狂奔。
“必須立刻帶她回宗門!”蘇清雪立刻說道,“宗主和太上長老或許有辦法……”
“不行。”墨淵斬釘截鐵地打斷了她。
“為何?”
“三個原因。”墨淵站起身,目光如電,“第一,她體內權能碎片極不穩定,任何外界的強力干擾,尤其是高階修士的探查或凈化,都可能引發不可控的爆發,后果不堪設想。”
“第二,那古魔已被驚動,雖暫時受困,但其爪牙(黑巫教與殘余穢影)必定會瘋狂搜尋她的下落。大規模返回宗門,目標太大,無異于自投羅網。”
“第三,”墨淵的目光再次落在云棲身上,帶著一絲深意,“這也是她的機緣,albeit致命的機緣。強行剝離,等于斷她道途。能否駕馭,需看她自身意志與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