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古樹那跨越萬里的悲鳴與求救,如同最后的喪鐘,敲碎了所有僥幸與遲疑。營地內的歡呼尚未完全平息,便被這更宏大、更迫近的毀滅陰影所籠罩。
無需多言,抉擇已在瞬間做出。
墨淵的目光掃過玄誠子宗主與幾位核心長老,語氣是不容置疑的決斷:“此間事,已非爾等所能及。北境之危,關乎此界存亡根基。我等即刻出發?!?/p>
玄誠子宗主臉上閃過一絲復雜,有擔憂,有釋然,最終化為深深的揖禮:“監察使高義!青云宗上下,必竭盡全力穩住防線,靜候佳音!”他已明白,眼前的危機與北境的災難相比,已是小巫見大巫。將希望寄托于墨淵和這兩個身負秘密的弟子,或許是唯一的生路。
沒有盛大的送行,沒有冗長的告別。僅在營地一角,與石鋒、林月等寥寥數人做了簡短的交代。
“云師姐,蘇師姐,你們一定要小心!”林月眼圈微紅,緊緊握住云棲的手。一路同行,歷經生死,情誼已非尋常。
石鋒重重抱拳,一切盡在不言中,只沉聲道:“保重!”
云棲看著這些并肩作戰過的同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與責任。她點了點頭,目光堅定:“我們會回來的?!?/p>
蘇清雪亦是對眾人微微頷首,清冷的眸光在石鋒身上停留一瞬,道:“守住這里?!?/p>
墨淵更無多話,他抬頭望了一眼北方那冥冥中傳來的、唯有他能清晰感知到的規則擾動,雙手抬起,周身混沌龍氣以前所未有的規模沸騰起來!空間在他面前如同布帛般被強行撕裂,顯露出一條穩定卻幽深、不知通向何方的通道。這一次,他動用了真正的力量,要進行一次超遠距離的定點穿梭。
“走。”
他率先踏入通道。云棲與蘇清雪緊隨其后,身影消失在扭曲的光影中??臻g裂縫隨即彌合,仿佛從未出現。
穿過空間通道的過程并非一帆風順。越是靠近極北,空間的“密度”和“穩定性”便越高,仿佛整個世界規則在那里變得格外“厚重”。即便是墨淵,維持通道也顯得頗為吃力,通道壁障外不時傳來令人牙酸的擠壓與摩擦聲,偶爾甚至有冰藍色的、蘊含著極致寒意的規則碎片撞擊在壁障上,激起陣陣漣漪。
云棲能感覺到,懷中那枚耗盡力量、變得暗澹的“冰極引”玉符,正在微微發燙,仿佛在呼應著遠方本體的召喚。她體內的龍血道基自主運轉,抵御著那無孔不入的、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寒意。而權能碎片與終焉核心,則呈現出一種奇異的“沉寂”,仿佛對這片規則穩固到近乎僵化的區域,本能地感到不適與排斥。
蘇清雪周身則自然而然地縈繞起一層薄薄的冰霧,她新煉化的遠古寒冰劍意與此地環境產生了某種共鳴,不僅未受壓制,反而更加凝練純粹。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出現一點亮光,隨即迅速擴大。
“到了。”
墨淵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三人一步踏出,空間通道在身后悄無聲息地閉合。
剎那間,極致的寒冷與純凈撲面而來!
放眼望去,是一片無邊無際的、由冰雪構成的世界。天空是純凈的蔚藍色,沒有一絲云彩,卻低垂得仿佛觸手可及。腳下是不知積累了多少萬年的冰層,堅硬如鐵,反射著刺目的光芒。遠處,巍峨的冰山如同利劍般直插天際,連綿不絕??諝庵袔缀鯖]有靈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原始、更加純粹的“冰原之力”,凜冽而霸道。
這里,便是世界的極北,永恒凍土!
然而,這片本應絕對寧靜、絕對純凈的冰雪國度,此刻卻彌漫著一種不協調的“雜音”。在視野的盡頭,天地相接之處,一大片翻滾蠕動的黑紅色霧氣,如同丑陋的傷疤,污染著潔白的冰原,正是他們在“冰極引”影像中所見,纏繞星辰古樹的邪惡霧氣!即便相隔如此遙遠,依舊能感受到那股令人作嘔的混亂與侵蝕之意。
而與此同時,一種更加宏大、更加蒼涼悲愴的意志,如同背景輻射般,籠罩著整個凍土。那是星辰古樹的意志,它正在痛苦地堅守,與那黑紅霧氣進行著殊死的對抗。
“跟緊我?!蹦珳Y沉聲道,他的神識在這里也受到了極大的壓制,只能覆蓋周圍數百丈范圍。“此地規則有異,空間結構穩固且層層疊疊,極易迷失。一旦走散,恐怕永難尋回?!?/p>
他憑借著對那黑紅霧氣源頭以及星辰古樹微弱感應的模糊定位,選擇了一個方向,率先前行。每一步踏在冰層上,都留下一個清晰的印記,但很快就被不知從何而來的寒風卷起的冰屑覆蓋。
云棲和蘇清雪緊隨其后。越是深入,環境越發嚴酷??膳碌牟⒎莾H僅是低溫,還有那無處不在的、仿佛能凍結思維的精神寒意,以及偶爾毫無征兆爆發的、足以撕裂金丹修士的“冰煞罡風”。若非墨淵以混沌龍氣護持,云棲和蘇清雪恐怕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