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空間的激蕩歸于死寂。那場以靈魂為賭注的“歸零”,代價慘重。星辰古樹的核心意識雖擺脫了寄生,卻如同大病初愈的巨人,陷入漫長的沉睡與緩慢的自我修復中,其散發出的平衡之力變得微弱,但終究保住了根源,未被徹底拖入虛無。
墨淵的龍魂裹挾著云棲那近乎消散的靈魂光點,強行沖出了古樹意識空間,回歸物質世界。外界,那主干上的漆黑裂口已然閉合,只留下一道猙獰的、卻不再散發邪惡氣息的疤痕。纏繞古樹的黑紅霧氣失去了核心支撐,正如同無頭蒼蠅般劇烈翻涌、潰散。
蘇清雪持劍立于冰原,周身劍氣縱橫,正與幾股試圖反撲的濃郁魔氣激戰。見墨淵帶著云棲(的身體)出現,而云棲雙目緊閉,氣息微弱到幾乎不存在,她清冷的眸中瞬間結滿寒霜。
“她……”蘇清雪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靈魂重創,瀕臨消散。”墨淵言簡意賅,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一把抱起云棲冰冷的身軀,對蘇清雪道:“此地魔氣將散,古樹需漫長歲月恢復。你在此善后,清除殘余,我需立刻帶她回龍眠之淵!”
話音未落,他已撕裂空間,混沌龍氣包裹著兩人,瞬間消失。蘇清雪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握緊了霜華劍,轉身迎向那些潰散的魔氣,劍光更添三分決絕與冷冽。
龍眠之淵,靈潭之上。
云棲的身體被重新置于那蘊含生機的潭水中。但這一次,潭水那溫和的滋養之力,對于她近乎寂滅的靈魂而言,如同杯水車薪。她的靈魂如同一盞油盡燈枯的殘燈,光芒隨時可能徹底熄滅。
墨淵坐于潭邊,雙手結印,一絲絲精純無比、蘊含著生命本源氣息的淡金色龍元,自他指尖緩緩渡入云棲眉心,小心翼翼地溫養著她那脆弱不堪的靈魂核心。這個過程極其緩慢,且對墨淵自身消耗巨大,但他毫無遲疑,金褐色的眼眸緊緊鎖定著云棲,不容許出現任何差池。
時間在龍眠之淵的寂靜中流逝。在墨淵不惜代價的龍元溫養下,云棲的靈魂終于勉強穩固下來,不再繼續消散,但依舊如同透明的琉璃,脆弱得仿佛一觸即碎,意識更是深陷于無邊的黑暗,無法蘇醒。
然而,就在這死寂的靈魂核心最深處,墨淵敏銳地感知到了那一絲異常——那點最后沒入云棲靈魂的、極致的漆黑流光!
它并未消散,也未與權能碎片或終焉核心融合,而是如同最神秘的“種子”,靜靜地扎根在云棲靈魂本源之中。它沒有散發出任何負面、混亂或毀滅的氣息,反而呈現出一種絕對的“空”與“無”,一種超越了善惡、秩序與混亂對立的純粹狀態。
墨淵嘗試用神念去觸碰、解析這枚“種子”,卻發現自己的神念如同泥牛入海,被其無聲無息地“容納”,無法探測其內部結構,也引不起絲毫波瀾。它仿佛不存在,又仿佛蘊含著難以言喻的潛能。
這絕非噬夢獸的殘留,也非已知的任何一種力量。它是在那“歸零”的奇點中誕生的……某種全新的、未知的規則具現!
是因為云棲同時身負“寂滅權能”、“終焉核心”、“噬夢獸標記”以及“龍血生機”,在決死引爆的極端條件下,于局部歸零的虛無中,偶然……或者說必然,催化出的規則之種?
墨淵無法確定。他甚至無法判斷這枚“規則之種”對云棲而言,是福是禍。它可能在未來孕育出不可思議的力量,也可能在她蘇醒的瞬間,將她本就脆弱的靈魂徹底同化為“無”。
就在墨淵全神貫注于溫養云棲靈魂,并警惕那枚“規則之種”時,龍眠之淵的平靜被打破了。
谷口處,墨淵布下的隱匿與防御結界,傳來了被強行沖擊的劇烈波動!
墨淵眉頭微蹙,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他分出一縷神念探向谷外。
只見龍眠之淵入口處,空間如同水波般蕩漾,三道強大的氣息強行擠入了這片秘境。為首的,是一位身著七星道袍、手持拂塵、面容古拙的老者,周身氣息淵深似海,竟是一位化神期的大能!他身后跟著兩名元嬰后期的修士,神色倨傲。
“玄璣子,不請自來,所為何事?”墨淵冰冷的聲音直接在谷外三人腦海中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不悅。這玄璣子乃是七大仙門中“天樞宗”的太上長老,素來以維護“天道正統”自居,與墨淵這類超然存在關系微妙。
玄璣子拂塵一甩,朗聲道:“墨淵道友,貧道循‘異常規則波動’而至。日前北境異變,魔氣潰散,古樹氣息復蘇,此乃幸事。然,貧道以‘周天星盤’推演,察覺有一股超脫現有規則體系、性質未知的‘源初波動’最終落于此地。為防不測,還請道友現身一見,容貧道探查清楚,以安天下之心。”
話說得冠冕堂皇,實則充滿了懷疑與審視。他們顯然是通過某種方式,捕捉到了那枚“規則之種”誕生時泄露的、極其細微卻本質極高的波動,懷疑與墨淵或者他庇護的“異常”有關,甚至可能聯想到萬魔淵的“龍族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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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淵眼神徹底冷了下來。云棲此刻狀態極度危險,那“規則之種”更是絕不能暴露的隱秘。讓玄璣子進來探查?絕無可能。
“此地無爾等所求之物,速退。”墨淵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帶著逐客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