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幾率低于10%。”
白光守門人那機械冰冷的聲音,如同最終的審判,在平復的信息洪流中回蕩。百分之十,這是一個令人絕望的數(shù)字,意味著九死一生。
蘇清雪握緊了霜華劍,清冷的眸光落在云棲蒼白卻異常平靜的臉上,欲言又止。她深知其中的兇險,但那“最終安全協(xié)議”或許是唯一能徹底解決噬夢獸的希望。
墨淵金褐色的眼眸中波瀾涌動,他看向云棲,沒有勸阻,只是沉聲問道:“你的決定?”
云棲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那里似乎還殘留著之前動用“無”之力時,那種觸及世界根基的奇異觸感。靈魂深處,那枚“規(guī)則之種”在守門人提及“初始之地”時,傳來了微不可查的、帶著一絲渴望的悸動。
恐懼嗎?當然恐懼。但穿越至今,她何曾安全過?從執(zhí)法堂的絕境,到萬寂沼澤的廝殺,再到星辰古樹意識海中的自我獻祭……每一次都是在刀尖上跳舞。退縮,意味著將命運交給敵人,意味著墨淵將永遠背負污名,意味著噬夢獸終將吞噬一切。
她抬起頭,眼中所有的迷茫與掙扎盡數(shù)褪去,只剩下淬煉過的堅定:“我去。”
她轉(zhuǎn)向那白光守門人,聲音清晰而平穩(wěn):“請告訴我們,如何前往‘初始之地’?”
守門人的白光微微流轉(zhuǎn),似乎在進行某種計算:“路徑已規(guī)劃。源海之眼深處,存在通往‘初始之地’的‘回憶回廊’。但回廊入口被‘初始屏障’封鎖,該屏障由世界誕生之初的混沌規(guī)則殘余構成,無序且極具排他性,會本能地排斥、瓦解一切‘后天的’、‘結構化的’存在。能量、物質(zhì)、乃至穩(wěn)固的神魂,皆難以通行。”
它頓了頓,那機械的聲音似乎帶上了一絲極其微弱的、類似于“強調(diào)”的意味:“唯有一種存在,有可能穿過——那便是‘未被定義’或‘能暫時回歸未被定義狀態(tài)’之物。”
未被定義?暫時回歸未被定義狀態(tài)?
墨淵和蘇清雪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云棲身上!她的“無”之力,不正是能將小范圍事物暫時“撤銷定義”,回歸原始嗎?!
這百分之十的生機,竟然就應在了云棲這剛剛獲得、尚不熟練的詭異能力之上!
沒有時間猶豫。在守門人的指引下,三人向著源海之眼更深處進發(fā)。
越是深入,周圍的信息流越發(fā)混亂龐雜,色彩與符號不再是河流的形態(tài),而是如同沸騰的粥,不斷翻滾、碰撞、湮滅又重生。時間感徹底錯亂,時而仿佛停滯,時而如同加速了千百年。空間結構更是脆弱不堪,時常需要墨淵以混沌龍氣強行穩(wěn)固前方,才能開辟出短暫的安全路徑。
蘇清雪將冰心訣運轉(zhuǎn)到極致,整個人仿佛化作一尊冰凋,以絕對的冷靜與劍意斬斷一切試圖侵入識海的混亂雜念。墨淵則如同定海神針,以自身浩瀚的龍魂與規(guī)則理解,對抗著這片區(qū)域?qū)Α爸刃虼嬖凇钡谋灸芘懦狻?/p>
云棲被護在中間,她不再主動汲取信息,而是將全部心神用于感應靈魂深處的“規(guī)則之種”,并嘗試與那絲“無”之力建立更清晰的聯(lián)系。她能感覺到,在這片混沌之中,那顆種子反而顯得異常“舒適”,如同回到了母體。
不知前行了多久,前方的混沌景象驟然一變。
一片絕對“空無”的區(qū)域,出現(xiàn)在視野的盡頭。那里沒有任何流淌的信息,沒有色彩,沒有符號,甚至沒有空間和時間的正常概念,只有一片不斷扭曲、蠕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與感知的“黑暗”。那并非顏色的黑,而是“存在”被剝奪后呈現(xiàn)出的本質(zhì)虛無。
這就是“初始屏障”!僅僅是遠遠望見,就讓人神魂戰(zhàn)栗,仿佛自身存在的意義都要被其勾走、融化。
屏障之前,立著一道扭曲不定的、由破碎光影構成的“門扉”,那便是“回憶回廊”的入口。然而,入口被那蠕動的“空無”屏障牢牢封死。
“就是這里。”墨淵停下腳步,神色凝重到了極點。他能感覺到,即便是他的混沌龍氣,一旦觸及那屏障,也會被迅速分解、同化為最基礎的“無”。蘇清雪的劍意更是如此。
所有的希望,都系于云棲一人之身。
云棲走到隊伍最前方,直面那令人心季的初始屏障。離得近了,更能感受到那股源自世界開天辟地之前的、漠然吞噬一切的恐怖氣息。她的靈魂在顫抖,那并非是恐懼,而是低位階存在面對絕對高位階時的本能反應。
她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將全部的意識沉入靈魂深處,與那枚“規(guī)則之種”共鳴。
“我需要怎么做?”她在心中默問。
種子微微脈動,傳遞出一絲模糊的意念指引。它并非擁有智慧,而是作為一種規(guī)則工具,本能地回應著使用者的需求。
云棲抬起雙手,并非指向屏障,而是虛按向自己的身體兩側(cè)。她需要先在自己周圍,創(chuàng)造一個能夠隔絕屏障侵蝕的、“未被定義”的臨時安全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