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的風如同冰冷的銼刀,刮過云棲的臉頰。她逆著零星涌向遠方的傀儡洪流,在死寂的大地上艱難前行。每一步都踩在干裂的、仿佛會吸收所有聲音的灰黑色土壤上,發出沉悶的回響。
體內的狀況依舊糟糕。龍血道基如同蒙塵的明珠,光芒暗澹,只能提供最基本的肉身支撐。經脈中靈力近乎枯竭,每一次嘗試運轉都帶來針扎般的刺痛。那枚“規則之種”在完成對地脈規則的初步解析后,再次陷入了沉寂,仿佛耗盡了剛剛積累的微弱能量。
唯一能依靠的,是靈魂深處那縷如風中殘燭般的“定義”之力,以及歷經磨難淬煉出的、不屈的意志。
她不敢有絲毫大意。情感道境全力展開,如同一個無形的警戒圈,覆蓋著周圍數十丈的范圍。她能“聽”到這片土地深沉的死寂中,混雜著傀儡們散發出的、冰冷的怨恨波動,以及更遠方,那如同磁石般吸引著它們的、墨淵曾泄露出的微弱龍族氣息。
必須盡快趕到那里!
她避開了幾股規模較大的傀儡群,選擇了一條相對迂回但更隱蔽的路線。沿途,她看到了更多文明毀滅的痕跡——傾頹的巨塔只剩下扭曲的骨架,寬廣的道路被某種巨大的力量撕裂,形成深不見底的溝壑,一些疑似飛行器殘骸的東西半埋在土里,銹蝕得只剩下輪廓。
這是一個曾經輝煌過的世界,卻最終淪為了噬夢獸(或者說混亂源頭)的“收割場”,只剩下這些冰冷的傀儡作為它存在的墓志銘。
在跋涉了約莫半天后,云棲找到了一處相對隱蔽的、由巨大金屬板扭曲形成的夾角,決定稍作休整,并嘗試恢復一絲力量。
她再次將手掌按在地面,回憶起“規則之種”解析地脈時的那種感覺。這一次,她不再試圖強行汲取那稀薄而死寂的能量,而是嘗試著去模仿、同調。
她將自己的龍血道基的氣息,模擬成與這片死寂地脈近乎一致的頻率,如同變色龍融入環境。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那絲“定義”之力,不是去“撤銷”或“創造”,而是如同最精細的刻刀,在她身體周圍極小范圍內,微調著地脈規則的“惰性”狀態,使其暫時變得“允許”能量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向她匯聚。
這是一個極其精妙的操作,需要對規則有著入微的感知和控制。云棲全神貫注,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漸漸地,一絲絲比之前更加凝練、雖然依舊帶著沉沉死氣,卻更易于吸收轉化的土系能量,如同涓涓細流,緩慢地滲入她的經脈。這點能量遠不足以讓她恢復戰力,卻如同甘霖,滋潤著她近乎干涸的丹田和疲憊的靈魂。
更重要的是,通過這種“同調”,她與此方天地的排斥感減弱了一絲。她感覺自己仿佛暫時成為了這片死寂大地的一部分,那些游蕩的傀儡對她的“關注度”似乎也降低了一些。
這并非長久之計,過度同調很可能被這片土地的“死寂”規則反向侵蝕,但在此刻,這是唯一的恢復途徑。
就在云棲沉浸在“地脈同調”中時,情感道境的警戒圈傳來了波動——三具落單的骷髏傀儡,正漫無目的地游蕩過來,恰好途經她的藏身點。
云棲眼神一凝。不能等它們過去,萬一被發現,引來更多就麻煩了。
她深吸一口氣,中斷了同調,將剛剛恢復的微薄能量與肉身力量結合,如同潛伏的獵豹,悄然從金屬板后掠出!
她的目標明確,是最左側那具傀儡。在它尚未反應過來的瞬間,云棲指尖“定義”之力微閃,并非攻擊傀儡本身,而是將其腳下的一塊凸起巖石短暫“撤銷”!
傀儡一個踉蹌,云棲已揉身而上,手肘帶著龍血之力,狠狠砸在其頸椎連接處!同時另一只手并指如刀,精準地刺入其眼眶,攪碎了幽藍火焰核心!
整個過程干凈利落,無聲無息。
另外兩具傀儡察覺到異常,剛轉過身,云棲已如法炮制,利用“定義”之力制造細微的地形障礙或身體平衡破壞,配合精準的物理打擊,在它們發出警報前,將另外兩具也迅速解決。
她微微喘息,看著地上三堆殘骸。這一次,她消耗更小,效率更高。
她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蹲下身,將手按在那最大的幽藍火焰碎片上。這一次,她有了微薄的能量支撐,感知更加清晰。
更多的碎片畫面涌入——不僅僅是毀滅的景象,她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如同山岳般的“靈魂熔爐”的虛影,看到了無數光點(靈魂)如同河流般被抽入其中……她還捕捉到了一段極其短暫的、似乎是某個黑袍使者巡視時留下的意念碎片:
“……‘收割者’德雷克負責的第七區清理完畢……能量輸送穩定……下一目標,‘青木界’坐標已校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