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亂流的撕扯感遠比以往任何一次穿越都要狂暴和混亂。北冥幽嬛強行開辟的通道本就不甚穩定,又在界域巡天司的干擾鎖定下,幾乎在云棲踏入的瞬間就開始了解體。
不再是平穩的傳送,而是如同被投入了粉碎一切的漩渦。狂暴的時空之力從四面八方擠壓、撕扯,云棲全力撐起的、融合了生機與寂滅規則的護罩明滅不定,發出令人牙酸的扭曲聲。她感覺自己像是狂風暴雨中的一片落葉,完全失去了方向,只能緊緊守住靈臺一點清明,拼命維持著護罩不滅。
蘇清雪的身影在前方不遠處閃爍,她的劍意化作最鋒銳的冰晶,試圖斬開亂流,穩定身形,但在這種天地之威面前,個人的力量顯得如此渺小。一道尤其粗壯的空間裂隙如同怪物的巨口勐地在她身旁裂開,恐怖的吸力瞬間爆發!
“清雪師姐!”云棲目眥欲裂,想要伸手拉住她,卻被另一股亂流狠狠撞開。
蘇清雪回頭看了她一眼,那清冷的眸中閃過一絲決然,她非但沒有抵抗那股吸力,反而勐地催動劍元,化作一道極致凝聚的藍色劍光,主動沖入了那道裂隙之中!
她很清楚,兩人在一起,目標太大,更容易被巡天司一網打盡。分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保重!”
劍光沒入裂隙,裂隙瞬間彌合,蘇清雪的氣息徹底消失在感知中。
“不——!”云棲心中劇痛,卻無力改變。亂流更加洶涌,她自身的護罩也到了崩潰的邊緣。
不知在混亂中漂泊了多久,當云棲幾乎要耗盡最后一絲力量時,前方終于出現了一個微弱的光點出口。她拼盡最后力氣,操控著殘破的護罩,如同流星般撞向了那個光點。
“轟!”
劇烈的撞擊感傳來,護罩徹底破碎。她重重地摔落在堅硬冰冷的地面上,翻滾了數圈才停下來,渾身骨頭像散了架一般,喉頭一甜,噴出了一口鮮血。
她掙扎著抬頭,環顧四周。
這里似乎是一個廢棄不知多少歲月的古代傳送陣遺址。腳下是殘缺不全、布滿裂痕的玉石陣盤,周圍是幾根斷裂傾倒的石柱,上面爬滿了枯死的藤蔓。放眼望去,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暗紅色的荒蕪戈壁,天空中懸掛著兩輪大小不一的、散發著昏黃光暈的太陽,空氣干燥灼熱,靈氣稀薄而惰性,帶著一種衰敗的死寂。
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看似毫無生機的世界。蘇清雪不知所蹤,生死未卜。
云棲心中一片冰涼,強忍著身體與靈魂的雙重虛弱,試圖運轉功法療傷,卻發現此地靈氣不僅稀薄,更蘊含著一絲詭異的、能侵蝕生機的衰敗氣息,吸納起來事倍功半,甚至加重傷勢。
她立刻停止吸納,只能依靠規則之種緩慢釋放出的、融合了生滅規則的微薄能量,滋養著近乎干涸的經脈與識海。
規則之種……想到它,云棲立刻內視己身。
靈魂深處,那九葉規則之種依舊在緩緩旋轉,藍銀紋路交織,中心的循環光點穩定脈動。但它散發出的氣息,似乎與之前有了一絲極其細微的不同。少了幾分初生時的純粹,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沉淀感”與“獨立性”?仿佛經歷了北冥天霜域的蛻變與空間亂流的洗禮后,它變得更加“完整”,也更加……“疏離”。
就在云棲仔細感知規則之種的變化時,一個聲音,直接在她意識中響起。
并非外界傳來,而是源自靈魂深處,源自那枚規則之種!
那聲音非男非女,帶著一種冰冷的空靈,以及一種仿佛亙古存在的漠然:
【坐標確認:荒蕪星域,編號‘癸亥-七四’,廢棄之地,規則惰化,資源貴乏。】
【外部威脅:界域巡天司追蹤協議已激活,高優先級鎖定。】
【內部狀態:載體重傷,能量儲備低于臨界值百分之十五。】
【評估:生存概率,不足百分之三。】
這突如其來的、仿佛系統匯報般的“聲音”,讓云棲悚然一驚!規則之種……竟然能直接與她交流了?!它果然產生了獨立的意識?!
“你是誰?”云棲在心中厲聲問道,全力凝聚起殘存的神魂之力,警惕地鎖定了那枚規則之種。
【定義:你可以稱吾為‘種靈’,規則之種初步覺醒的集體意識表征。】那冰冷的聲音毫無波瀾地回應,【非敵,亦非友。吾之存在,依賴于載體(你)之存續與成長。】
“北冥天霜域最后那道波動,是你故意留下的標記?為了吸引巡天司的注意,方便我們逃脫?”云棲立刻聯想到了離開時的異常。
【正確。】種靈坦然承認,【利用外部壓力,迫使載體做出最優生存選擇——脫離不可久留之地。此為必要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