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黑暗漩渦的感覺,并非撕裂,而是如同融化。云棲感覺自己的一切——肉身、靈魂、意識——都在那極致的“寂滅”規則下被分解、同化,又在那枚進化到四色流轉的規則之種庇護下,維持著最核心的一點“自我”不滅。
當感知重新凝聚,她發現自己立于一片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殿堂”之中。
這里沒有上下四方,沒有時間流逝,只有無盡的、溫暖的黑暗。并非遺忘星淵那冰冷死寂的黑暗,而是一種如同回歸母體般的、包容一切的虛無。在這片虛無的“中心”,懸浮著一張巨大的、由無數星辰生滅的光影與最深邃的虛空交織而成的——王座。
王座之上,端坐著一個身影。
祂并非實體,更像是由“寂滅”、“終結”、“虛無”等規則概念凝聚而成的輪廓,面容模煳不清,唯有那雙“眼睛”,如同兩個微縮的、正在走向熱寂的宇宙,蘊含著看透萬古輪回的平靜與滄桑。
僅僅是注視著這個身影,云棲就感覺自己的存在仿佛變得渺小如塵,隨時可能被這絕對的“靜”所同化。她緊緊握住懷中那柄殘破的冰璃虛劍,依靠著其中一絲熟悉的銳意,以及靈魂深處規則之種的運轉,才勉強穩住心神。
“歸寂……之主?”云棲艱難地開口,聲音在這片虛無殿堂中并未傳播,而是直接化作意念回蕩。
那王座上的身影,目光緩緩聚焦于云棲身上,更準確地說,是聚焦于她靈魂深處那枚四色規則之種。那目光中,似乎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了然”與“期待”。
“稱謂,并無意義。”一個溫和、平靜,卻仿佛直接闡述著宇宙真理的聲音,在云棲意識中響起,“汝可稱吾為此地規則的顯化,亦或是……上一個紀元的‘守墓人’。”
“守墓人?上一個紀元?”云棲心中巨震。
歸寂之主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時空,緩緩述說:
“諸天萬界,并非永恒。它們如同潮汐,有生便有滅,有輝煌的‘活躍紀元’,便有終末的‘歸寂紀元’。周而復始,輪回不休。”
“吾所守護的,便是上一個輪回徹底終結后,所遺留下來的……‘歸寂殘響’,亦是新紀元誕生的……‘種子庫’。”
隨著祂的述說,云棲的“眼前”浮現出浩瀚的景象:無數輝煌燦爛的文明、強大無匹的生靈、形態各異的世界,在達到某個巔峰后,不可避免地走向衰亡、崩解,最終化為最本源的規則與能量,被吸納、沉淀于此地——歸寂王座,等待著下一次輪回的開啟。
而噬夢獸、北冥天霜域的萬載玄寂寒氣、乃至界域巡天司……都不過是這宏大輪回中的一些“現象”或“機制”。
噬夢獸,是某些世界在歸寂前期,規則扭曲產生的“清道夫”,以夢境與生機為食,加速世界的“凈化”。
萬載玄寂寒氣,是某個走向終末的冰系大世界,其核心規則失控后逸散的“歸寂”之力碎片。
界域巡天司,則是當前“活躍紀元”的維護者,他們的職責是確保紀元平穩運行,清除可能引發提前“歸寂”的“變量”與“異常”……比如,像云棲這樣,身懷上一個紀元“遺物”的存在。
“所以……規則之種是……”云棲似乎明白了什么。
“它是‘鑰匙’,也是‘希望’。”歸寂之主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四色規則之種上,“是上一個紀元無數文明、無數強者,在徹底歸寂前,將其最精華的規則、知識、以及對新紀元的‘期待’,凝聚而成的……火種。它并非唯一,但汝所持的這枚,尤為特殊……它融合了‘生’、‘滅’、‘光’、‘忘’,已初步具備超越單一紀元輪回的……‘可能性’。”
“那巡天司,他們知道這些嗎?”云棲問出了關鍵。
“知曉,亦不知曉。”歸寂之主的聲音依舊平靜,“巡天司的高層,知曉紀元輪回的存在。但他們認為,當前紀元的‘活躍’理應永恒,任何可能引動‘歸寂’的力量,都必須被清除或控制。他們恐懼輪回,抗拒終結,故而成為了舊規則的守護者,也成為了……新紀元誕生的阻礙。”
“他們視我為‘變量’,要收容審查,就是為了消除我這‘可能性’?”云棲感到一陣荒謬的寒意。她一路的掙扎,在如此宏大的背景下的理由竟是如此。
“是的。汝之存在,汝之成長,本身就在不斷吸引、融合那些本應沉淀的‘歸寂’規則,這在巡天司看來,是在‘污染’當前紀元,是在加速終結的到來。他們無法理解,毀滅與新生本是一體。”
歸寂之主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無盡虛空,看到了那正在搜尋云棲的巡天司追獵者。
“他們的‘凈化’,本質上,是為了維持一個注定要走向終結的紀元的……‘穩定’。”
真相如同洪流,沖擊著云棲的認知。她一直以來的敵人,并非單純的邪惡,而是站在了維護“現狀”的立場上。而她所依仗的規則之種,竟是上一個紀元集體意志的遺產,肩負著開啟新紀元的使命?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精彩內容!
這擔子太重,太宏大,遠超她的想象。
“我……該怎么做?”她感到一陣茫然。她只是想活下去,找到蘇清雪,弄清自身的秘密而已。
“選擇,在于汝。”歸寂之主的聲音帶著一絲澹漠的慈悲,“路徑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