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通道的盡頭,景象由模糊轉為清晰,隨之而來的是混亂的能量沖擊與刺耳的法則哀鳴。
云棲一步踏出,懸浮于冰冷的星域之中。眼前所見,讓剛剛獲得新生力量、內心尚存一絲欣喜的她,瞬間如墜冰窟。
這里,曾是青木界所在的繁榮星域。記憶里,那片由無數藤蔓與世界樹脈絡纏繞、散發著磅礴生機的青翠界域,如今已被一片死寂與破敗籠罩。
青木界本身,仿佛一個被啃噬過的巨大果實,界域壁壘千瘡百孔,內部透出不詳的暗紅色光芒。原本環繞其運行的多顆伴生星辰,此刻已化為破碎的巖石帶,殘骸在引力的拉扯下漫無目的地漂浮、碰撞。更遠處,星盟標志性的銀白色艦隊正結成防御陣型,不斷傾瀉出蘊含著秩序之力的凈化光束,與入侵者激烈交火。
然而,敵人并非預想中的龐大艦隊,而是一種……更為詭異的存在。
那是一片片不斷擴散的“虛無斑塊”。它們如同附著在現實畫卷上的霉斑,所過之處,空間結構本身在瓦解,基礎法則失去效力。光線在斑塊邊緣扭曲、消失,物質落入其中,不是被摧毀,而是像被“擦除”了一般,歸于徹底的“無”。在這些“虛無斑塊”之間,游弋著一些難以名狀的陰影,它們沒有固定形態,時而如流淌的墨跡,時而如撕裂的維度裂口,它們本身就是規則崩壞的具象化體現。
“歸墟侵蝕……”云棲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這個來自定義者碎片信息庫的詞條。這是宇宙終極虛無的一種擴散現象,是連星盟都極為忌憚的“現實癌癥”。眼前的景象,遠比她在靜滯星域中面對的混沌意志更加慘烈,那是純粹的、不帶任何生機的“終結”。
戰況顯然對星盟不利。他們的秩序光束雖然能暫時阻擋“虛無斑塊”的擴散,卻無法真正將其修復。每一次能量對撞,都只是讓那片區域的規則更加紊亂,仿佛在試圖用火焰去撲滅“不存在”本身,徒勞且加速著能量的耗散。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雜著對故土淪陷的悲愴,在云棲心中涌起。她深吸一口氣,嘗試感應蘇清雪與林軒的氣息——還好,雖然微弱,但并未熄滅,他們仍在青木界內部,似乎在支撐著最后的防線。
必須做點什么!
云棲目光鎖定在一處正在急速擴大的“虛無斑塊”上,那片區域,恰好有一支小型星盟艦隊正在苦苦支撐,能量護盾在規則崩壞下閃爍不定,眼看就要徹底湮滅。
她沒有時間仔細揣摩,本能地抬起了手。
體內,“源初之心”悄然運轉。不再是三種力量的艱難平衡,而是一種圓融自洽的流淌。定義者的邏輯框架提供了對“規則”本身的認知基礎,混沌意志的變數本質賦予了干涉“現實”的無窮潛力,而她的“心意”——那份守護故土、挽救生命的強烈意志,則成為了引導這一切的絕對核心。
一道柔和的光芒自她掌心浮現,非金非玉,非黑非白,其中仿佛蘊含著生滅的至理,又流淌著包容萬物的溫情。她將這團光芒輕輕推向那片擴張的“虛無”。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能量激蕩的沖擊。
光芒如同最細膩的雨絲,無聲無息地融入了那片正在死去的空間。奇跡發生了——那原本在不斷“擦除”現實的虛無斑塊,擴張的速度明顯減緩,其邊緣那令人心悸的絕對黑暗,仿佛被注入了某種難以言喻的“活性”,開始泛起極其微弱的、如同生命脈絡般的細碎光點。
崩壞的規則并未被強行“修復”回原狀,那超出了目前“源初之心”的能力。但一種全新的、更加柔韌的“臨時規則場”被建立了起來,它并非對抗“虛無”,而是如同一個溫柔的支架,撐住了那片即將徹底坍塌的現實,將其從“無”的邊緣,暫時穩定在了一種“存在與非存在之間”的奇妙狀態。
雖然未能徹底清除歸墟侵蝕,但這片區域的空間結構停止了崩壞,為那支瀕臨毀滅的小型艦隊爭取到了寶貴的撤離時間。
這一幕,被戰場上的無數存在看在眼里。
星盟艦隊中傳來一陣難以置信的波動。他們習慣了用強大的能量去秩序化混亂,卻從未見過有人能以如此……“溫和”的方式,去“撫慰”一片正在死去的空間。
混沌意志(已融入源初之心)傳來一絲本能的“愉悅”,它喜歡這種創造性的、不遵循固定路徑的“干涉”。定義者的邏輯部分則在冷靜地記錄和分析著這一過程的各項參數,試圖理解這種超越純粹秩序的力量效率。
云棲微微喘息,感受著體內力量的消耗。這初試鋒芒,讓她對“源初之心”的應用有了更直觀的認識——它更像是一種“引導”與“調和”現實本身的力量,而非單純的破壞或創造
就在云棲準備沖向青木界,尋找蘇清雪等人時,一道凝練的星光在她面前匯聚,化作一道略顯虛幻的老者身影。正是那位將她送入靜滯星域的星盟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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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這位長老的臉上不再是最初的絕對平靜,nor是后來的些許驚訝,而是帶著一種極其復雜的審視,目光深處,甚至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凝重。
“云棲?!遍L老的聲音直接在她意識中響起,帶著星盟特有的、經過數據優化后的平和,“你的成長速度,超出了我們所有推演模型的預期。‘源初之心’……很有趣的命名,它確實描述了一種我們未曾記錄過的力量形態。”
云棲警惕地看著他,并未因對方的稱贊而放松。星盟的“觀察”與“定義”本性,讓她無法完全信任。
“青木界為何會變成這樣?‘觀測者’與這‘歸墟侵蝕’有何關聯?”她直接問出核心問題。
長老的虛影微微波動:“‘歸墟侵蝕’是現象,而非根源。根源在于‘觀測者’的蘇醒。它的‘目光’本身,就是一種對現實穩定性的巨大負荷。當它的注意力聚焦于某處,該處的規則便會承受不住其‘存在權重’而開始崩潰,歸墟的力量便會趁虛而入。青木界,很不幸,成為了它某個‘觀測實驗’的焦點區域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