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通道內(nèi)的震蕩逐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窒息的絕對寂靜。云棲獨自懸浮在流光溢彩的通道中,方才那毀天滅地的爆炸轟鳴仿佛還在耳畔回蕩,帶來陣陣嗡鳴,更襯得此刻的死寂如同冰冷的墓穴。
第七方舟……“指引者”……蘇清雪、林軒、墨言……還有那些沉默而忠誠的“巡天者”……
一股巨大的、空落落的疼痛攥緊了她的心臟,遠比任何物理傷害更加深刻。她緊緊握著手中那枚尚存余溫的密鑰碎片,水晶般的觸感此刻卻沉重如山,承載著一個文明最后的寄托與同伴們浴血奮戰(zhàn)的代價。
隨身空間內(nèi),那枚混沌胚胎“卵”也傳遞來微弱而悲傷的共鳴波動,它似乎也感知到了外界那場慘烈的終結(jié)與無數(shù)生命的消逝。
沒有時間沉湎于悲傷。
云棲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檢查自身狀態(tài)。得益于“源初之力”和“心念本源”的護持,她在爆炸的余波中并未受到嚴重創(chuàng)傷,但精神力消耗巨大。飛舟在進入通道時與她的靈魂綁定,此刻正以隱形模式靜靜懸浮在她身旁,但受損嚴重,能源也所剩無幾。
她必須盡快離開這條不穩(wěn)定的空間通道,找到一個可以喘息和修復的地方。
循著“指引者”最后注入她腦海的坐標信息,云棲駕馭著殘破的飛舟,朝著通道的出口方向艱難前行。每一步,都感覺踏在同伴和盟友的尸骸之上。
不知在通道中漂流了多久,前方終于出現(xiàn)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出口。飛舟勐地一震,沖出了空間通道,重新回到了正常的宇宙空間。
然而,眼前的景象依舊令人心季。
這里是一片浩瀚的、由無數(shù)細微金屬和晶體塵埃構(gòu)成的星云,色彩暗沉,仿佛蒙著一層揮之不去的灰盡。放眼望去,視線所及之處,到處都是漂浮的機械殘骸,其風格與第七方舟同源,但更加支離破碎,規(guī)模也更加龐大,一直延伸到視界的盡頭。這里仿佛是“守護者”文明被摧毀后,其殘骸最終漂流、堆積的墳場。
第七方舟的“歸寂引爆”,似乎只是這片無邊墓地里,一朵剛剛熄滅的火花。
飛舟的能源警報刺耳地響起,云棲必須立刻找到可以補充能源和進行基本維修的地方。她小心翼翼地駕駛飛舟,在巨大的殘骸之間穿梭,尋找著可能尚存能源的節(jié)點或相對安全的避風港。
就在她全神貫注于導航時,飛舟那受損嚴重、本應(yīng)沉寂的通用求救信號接收器,突然捕捉到了一段極其微弱、斷斷續(xù)續(xù)的信號!
信號并非語言,而是一種特殊的、代表身份識別的能量編碼。這編碼……與墨言星艦上那種古老的箴言文明能量特征,高度吻合!
云棲的心臟勐地一跳!
墨言?他還活著?他的星艦也逃出來了?還是……這只是星艦逃生艙或黑匣子發(fā)出的自動信號?
無論是什么,這無疑是黑暗中的一絲曙光!
她立刻調(diào)整方向,強忍著激動,循著那微弱信號的源頭,朝著星云深處一片更加密集的殘骸帶駛?cè)ァ?/p>
信號的源頭,隱藏在一塊巨大如山脈的引擎殘骸內(nèi)部的一個相對完整的結(jié)構(gòu)體中。當云棲駕駛飛舟小心翼翼地從一道裂縫鉆入時,她看到了令人振奮又心酸的一幕——
墨言那艘風格古樸的星艦,正靜靜地停靠在一個由斷裂管道形成的天然港灣內(nèi)。星艦表面布滿了焦黑的灼痕和撞擊凹坑,一側(cè)的引擎完全損毀,艦體上原本流轉(zhuǎn)的箴言符文也大多暗澹,但它確實還存在!而且,生命探測儀顯示艦內(nèi)有微弱的生命反應(yīng)!
幾乎在云棲飛舟靠近的同時,星艦的艙門艱難地滑開,臉色蒼白如紙、氣息萎靡的墨言,在蘇清雪的攙扶下,踉蹌著出現(xiàn)在門口。蘇清雪同樣衣衫破損,嘴角帶著未干的血跡,但持劍的手依舊穩(wěn)定,眼神銳利如初。
“云棲!”兩人看到云棲,眼中都爆發(fā)出劫后余生的驚喜。
“林軒呢?”云棲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