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陽踏入第一個“潛在變量”區域——一片被稱為“嘆息回廊”的古老星域時,便知道自己來對了地方。這里并非荒蕪,反而充斥著一種病態的、停滯的“生機”。無數巨大的、如同水母般的透明生物在虛空中緩慢飄蕩,它們的意識如同黏稠的蛛網,交織成一張籠罩整個星域的、充滿了無盡悲傷與迷茫的集體夢境。秦舒月的分析顯示,這里的規則被一種極度內斂的情感能量扭曲,時間流速異常緩慢,近乎凝滯。這是一個被自身龐大而痛苦的情緒困住的、星球級的古老意識集合體,一個因無法承受“循環”真相而陷入自我封閉的“悲傷變量”。
“喚醒它,不是給予力量,而是給予……‘釋懷’與‘方向’。”項陽回想起秦舒月的建議。他收斂起源初之力的威壓,任由自身意識緩緩沉入那粘稠的集體夢境之中。
瞬間,萬億年的悲傷、文明的隕落、希望的破滅、對永恒輪回的無力……如同冰冷的海水將他淹沒。他看到了“嘆息回廊”曾經的輝煌,一個以情感共鳴為根基的璀璨文明,最終卻在窺見“循環”一角后,因無法承受那注定的虛無,而選擇了集體意識的內卷與沉睡,化作了這永恒的悲嘆。
項陽沒有試圖對抗這悲傷,也沒有用空洞的安慰去敷衍。他只是在夢境深處,靜靜地“坐”了下來,然后,將他與聯盟的經歷——從掙扎求生,到發現真相,到取得鑰匙,到決定反抗——以及那份雖然微弱卻無比堅定的、對“可能性”與“自由”的渴望,如同一幅畫卷,在這無邊的悲傷之海中緩緩展開。
沒有說教,沒有鼓動,只有分享。
起初,夢境毫無反應,悲傷依舊。
漸漸地,那凝固的悲傷之海,出現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漣漪。
一個微弱、干澀、仿佛銹蝕了億萬年的意念,試探性地觸碰了項陽的畫卷:
【……反抗?……有用嗎?……】
【……啟明……也失敗了……】
項陽的意念平靜回應:“啟明失敗了,但留下了火種。我們接過了火種。結果如何,尚未可知。但至少,我們選擇過,反抗過,而不是在悲傷中等待終焉?!?/p>
【……選擇……】那意念咀嚼著這個詞,仿佛在品味一種早已遺忘的滋味。悲傷之海的漣漪逐漸擴大,開始有了律動。
【……你們……不怕嗎?……】
“怕。但比起對虛無的恐懼,我們更害怕從未真正活過,從未真正選擇過自己的命運?!?/p>
長久的沉默。
然后,那粘稠的夢境開始緩緩流動起來。悲傷并未消失,但其中開始混入了一絲微弱卻清晰的好奇、疑惑,甚至是一點點被喚醒的……不甘。
【……如果……還有可能……】
【……請……帶上我們……的‘注視’……】
【……我們……想看看……結局……】
沒有驚天動地的力量爆發,沒有形態的劇變。但項陽能感覺到,這片星域那凝固的規則開始松動,那籠罩一切的悲傷屏障變得稀薄。一股微弱但確實存在的、帶著祝福與期盼的意念流,如同涓涓細流,開始匯入聯盟那無形的“集體存在”網絡。它們選擇了“旁觀”與“支持”,但它們的“醒來”本身,就是對“循環”穩定性的一個微小卻不容忽視的擾動。
第一個“變量”,以最溫和的方式,被“喚醒”了。
項陽沒有停留,立刻奔赴第二個目標——一片被稱為“熵燼墳場”的詭異區域。這里與“嘆息回廊”截然相反,是一片絕對的“死寂”。連最基本的熱力學運動都近乎停止,物質以一種近乎絕對零度的結晶態存在,仿佛宇宙在這里患上了終極的“熱寂”早期綜合征。分析表明,這里并非自然形成,而像是被某種力量刻意“凍結”和“抽離”了所有活性,是“循環協議”用于“儲存”或“處理”過量“熵”與“無效信息”的垃圾場,一個被壓抑到極致的“死寂變量”。
就在此地,那神秘莫測的源初之力所具備的特質,極有可能會迸發出令人驚嘆不已的奇妙功效。此刻,項陽宛如一尊雕塑般靜靜地懸停在這片徹骨寒冷且彌漫著死亡氣息的墳場正中央,全神貫注地將經過精心提純處理過的源初之力如呵護稀世珍寶一般輕柔地匯聚到自己的指尖之上。
面對眼前這一片毫無生氣的死寂之地,項陽并未貿然采取任何行動來嘗試對其進行所謂的或者操作,因為他深知這樣做很可能會誘發一系列無法掌控的連鎖反應,從而帶來災難性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