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醫生,請坐。”暮時念見狀,立即解釋道,“因為你提到的是關于閆珩的事,我想閆莎作為他的妹妹,有權在場。”
閆莎再也忍不住:“你到底知道我哥什么事?”
劉玫深吸一口氣,雙手不安地交握著:“我……我本來打算把這個秘密帶進墳墓的。但是暮醫生,你對待我的態度,還有對待病人的態度……讓我覺得作為一個醫生,我不該因為畏懼權勢就永遠沉默。”
暮時念敏銳地察覺到什么,連忙問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
劉玫深吸一口氣,終于開始講了起來。
“那天救護車把傷員送到醫院時,急診科亂成一團。我檢查完顧先生,確認他情況穩定后,立刻去查看了閆珩。他的情況要危急得多,需要立即動手術。不過,他送來的及時,手術也不算復雜,只要及時處理,預后通常很好。”
“不可能!”閆莎猛地打斷,“當時醫院告訴我,手術中發現我哥內出血嚴重,已經來不及搶救了!”
劉玫看了她一眼,表情凝重道:““具體手術室內的詳細情況,我并不清楚,因為我是急救醫生,沒有參與后續的正式手術。但是,”她話鋒一轉,壓低了聲音,“那場手術后,除了祁沐瑤醫生,所有參與那臺手術的醫護人員——包括主刀、一助、器械護士、巡回護士——在隨后三個月內,全都調離了本院,而且,無一例外都是平調甚至升職去了其他醫院。你們不覺得,這種‘整齊劃一’的變動,太反常了嗎?”
閆莎怔住了,一股寒意沿著脊背爬升:“你的意思是……我哥的死,可能不是意外重傷不治,而是……醫療事故?那場手術……是祁沐瑤主刀的?”
“不,病歷記錄上,主刀醫生是她的導師,陳教授。”劉玫謹慎地選擇著措辭,“但我后來隱約聽到一些風聲,說實際操刀的……可能是祁醫生本人,陳教授更多是在旁指導。當然,這只是沒有實證的傳言……”
暮時念若有所思地接話:“也就是說,存在一種可能:導師為了讓自己的學生積累關鍵手術經驗,將重要步驟交給了臨床經驗相對不足的祁沐瑤?”
“我不敢肯定。”劉玫的聲音更低了,帶著后怕,“但手術后,我曾私下問過一位參與手術的器械護士同事,她當時臉色就變了,支支吾吾,很快找借口走開。沒過多久,我就開始在各種考評和排班上被刻意針對,最后……只能自己辭職,去了別的醫院。”
閆莎越聽越覺得蹊蹺,怒火和憋屈交織,猛地站起來:“這里面絕對有問題!我現在就去找他們問個清楚!”
“等等!”暮時念迅速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卻異常堅定,“別沖動。事情過去這么多年,如果真有問題,對方肯定早已做好了萬全的防備。醫療事故的認定本就復雜,你這樣貿然跑去質問,不僅拿不到真相,反而會打草驚蛇,讓證據被隱藏得更深。”
閆莎焦躁地皺眉,胸口劇烈起伏:“那你說怎么辦?難道就這么算了?”
暮時念松開手,沉吟片刻,眼神恢復了一貫的冷靜:“這是心外科的手術。我可以以學術研究或疑難病例回顧的名義,正式申請調閱當年的手術病歷和相關記錄。這是我的專業權限范圍內合規的申請。”
“可如果那病歷本身就有問題,他們怎么會輕易批準給你看?”閆莎急切地反問。
暮時念眸光一聚:“可反過來,如果他們以各種不合常理的理由拒絕我的合法申請,不正說明那份病歷確實‘見不得光’嗎?所以,這也有助于我們做出判斷。至于被拒絕后如何獲取,我會想辦法。”
閆莎一聽,躁動的心終于平穩了幾分。
暮時念這才轉頭看向劉玫:“劉醫生,謝謝你的仗義執言。你放心,你今天對我說的話,我不會對外透露出半個字。”
“沒關系。”然而,劉玫卻笑了笑,“我今天能來告訴你這一切,就沒做獨善其身的打算,我是一名醫生,我不能再為讓強權吞噬我的靈魂,如果以后有需要,我隨時可以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