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水河畔,驚濤拍岸,潮聲如雷,河流從上游帶來了充沛的水量,順著河道奔騰而下。獨水河兩岸群山夾峙,河道狹窄,湍急的河水滾滾翻涌,噴濺著泡沫,如萬馬奔騰,硬生生在群山之中奪路而出。遠遠望去,獨水河就像是一柄雪亮的利刃,硬生生地將眼前這連綿的群山從大地上切開。河面上常年彌漫著濃厚的水霧。這條不甚寬闊的河流因為它的急流而出名,它成了大地上一道天險,雖然河的兩岸相距只不過十數丈,但是很少有人能夠逾越,生活在河流兩岸的人每天隔著河相互問候,卻只能望河興嘆。
河岸邊樹林里突然冒出一大群人,這些人沿著岸邊亂石裸露的險灘朝前走去。瞧這些人的衣著服飾,分明正是生活在獨水河畔的獨水氏人。
在這些人中,還有幾個衣著顯得格格不入的異族人,那竟是幾個馬首氏人。
這幾個馬首氏族人個個身上帶傷,他們被渾身綁縛,意識到處境不妙,個個垂頭喪氣,面如死灰,唯獨眼睛還泛著一絲生機和靈動,正驚恐地打量著四周。這幾個馬首氏族人是先前攻擊鐘山氏時受傷倒地,被鐘山氏族人抓住的俘虜。
押送這幾個馬首氏俘虜的獨水氏族人完全沒有顧及馬首氏族人的感受,一邊走一邊大聲說笑。所幸這幾個馬首氏人聽不懂獨水氏族人的語言。但是即便如此,這幾個馬首氏族人還是從獨水氏族人的舉止行徑中猜到了幾分。
這支隊伍很快停下了腳步。
在他們面前是一堵巨大的懸崖,與河對面的那堵懸崖兩相對應,仿佛天然生成的一扇大門,夾峙在獨水河兩岸。
相傳,這里曾經有一堵完整的山體,但在千百年前發生的一次神魔大戰中突然垮塌,從此獨水河就經此流淌。被沖毀的山體橫亙在河水中,千百年來接受著河流的沖刷,堅硬的山壁無法抵抗河流的一再侵蝕,山體在河水湍急的沖刷中一再崩塌,河道漸寬,這扇所謂的“天門”也越開越寬,終于退到了兩岸現在的位置。如今天門兩側還殘留著上古的神像和建筑。
由于曾經的山體崩塌的結果,這一帶亂石林立,在大大小小的亂石之中形成了許多天然的洞穴。這些洞穴有的很小,有的則大到能藏進整個牛群。據獨水氏人的傳說,在這些大大小小的縫隙中隱藏著無數上古神靈的秘密,其中就有獨水氏人崇拜的上古神獸——螣蛇。
亂石看上去光禿禿的,只有少數極其頑強的植物用它們強大的根系牢牢地在這里扎下了根,東倒西歪地生長著。
獨水氏人站在河岸邊,一個個神色顯得異常的肅穆。他們排成整齊的長隊,獨水氏酋長身穿盛裝,在幾位祭司的簇擁下站在崖前,邊喝邊跳,也不知吟唱的究竟是什么內容。
那幾個馬首氏族人此時東倒西歪地躺在河岸邊,已經沒人再管他們的死活。
隨著獨水氏酋長和祭司們的吟唱,一個巨大的黑影從亂石灘里一個幽深的洞穴中緩緩地冒了出來。
看到自己的祭祀產生了效果,河岸邊所有的獨水氏族人們臉上一改之前肅穆的表情,全都表現出敬畏的神色。
隨著黑影越來越大,漸漸探出頭來,終于可以看清那個黑影的面目。
那是一條大得出奇的巨蛇。它的身上長滿了如同銅鏡一般的鱗甲,腦袋呈三角形,巨大的眼睛泛著幽幽的黃光,腦袋后面長著幾個畸形的肉瘤,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對龍角,它的頷下還長著長長的須狀物。它體形巨大,水桶般粗壯的身體足可以一口吞下一頭水牛。這一切都使眼前這個怪物乍看上去像一條龍,可惜它卻沒有傳說中龍的爪子。也不知道究竟經歷了多少年的歲月才能讓一條蛇長成這樣。
眼前這個怪物到底是蛇是龍并不重要。當正在進行祭祀的獨水氏族人們看到眼前這頭怪物現身,他們顯然沉不住氣。原本整齊的隊伍騷動起來,變得有些凌亂。當這頭怪物在近前的一塊巨巖上露出大半個身子,豎起它那巨大的腦袋,虎視眈眈地注視著下方的時候,領頭的酋長和祭司們率先逃走,其他的獨山氏族人緊跟在后,一哄而散。
河岸上頓時變得空空蕩蕩。只留下滿地用于祭祀的物品。
還有就是那幾個被捆住了手腳無法動彈的馬首氏俘虜。
怪物立即把注意力放在了這幾個俘虜身上。
它的眼睛閃爍著貪婪地黃光,身體緩緩地從巨巖上游動下來。所經之處,沉重的身體壓著身下的石頭發出嗶哱的聲響。
那幾個馬首氏人見狀嚇得魂不附體。他們早就猜到自己會被那些獨水氏族人當作祭品獻祭,但還是沒想到是這樣的獻祭。
螣蛇吞吐著舌頭很快就來到這些俘虜們的跟前,它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祭品,眼神變得有些柔和,搖頭晃腦,顯得很是滿意。巨大的舌頭差不多就要舔到這些俘虜的臉上。一股股濃烈的腥臭味不停地從螣蛇的嘴里噴出,彌漫在周圍的空氣中。
“啊”的一聲慘叫響起,驚得周圍樹林里鳥雀振翅高飛,連連發出驚慌的鳴叫。
躲在遠處樹林里的獨水氏族人目睹了一切。他們看到螣蛇迅速地吞下了祭品,然后心滿意足地朝著一旁湍急的獨水河中爬去,消失在河水中。
獨水氏酋長靜靜地站在自己的族人中間,表情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