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二人要比試,紛紛退至場邊,圍成一個圓圈。江晚寧唇角微揚,隨手將繡著銀線云紋的外袍往椅背上一拋,衣袂翻飛間,他已如一片輕羽般穩穩落在擂臺中央。兩旁將士見他這般利落身手,不禁大吃一驚,人群中響起一陣低低的討論聲。
楊樹揉了揉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江小侯爺平日里看著像個手不能提的,沒想到竟有這般真功夫!
秋風獵獵,卷起擂臺四周的旌旗,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將士們的呼喝聲如潮水般層層涌來,將擂臺圍得水泄不通。
高臺之上,兩人相對而立。褪去外袍的江晚寧更顯腰身勁瘦,墨發高束,額前幾縷碎發被風吹得微微晃動。他的瞳孔微微收縮,緊緊鎖住對面一身墨色勁裝的霍驍,眼神銳利如正在捕獵的猛獸。
就在這一瞬間,黑紅兩道身影如離弦之箭,在擂臺上驟然相撞?;趄斠挥浟鑵柕闹比瓶斩鴣?,拳風呼嘯,直取江晚寧面門。江晚寧卻不硬接,身形微側,手腕如靈蛇般輕巧一撥,將那剛猛力道引偏三分。拳風擦著他的耳際掠過,帶起他額前幾縷發絲。
霍驍拳勢落空,眼底反而掠過一絲贊許。他變拳為掌,五指如鉤,反扣江晚寧手腕。江晚寧如游魚般滑脫,順勢旋身,手肘如閃電般擊向對方肋下。卻聽得一聲悶響,手肘撞上霍驍繃緊的肌肉,竟震得他肘尖發麻。
江晚寧抽身后撤,甩了甩發麻的手臂,唇角卻勾起一抹興奮的弧度?;趄敳讲骄o逼,拳風愈發密集,如暴雨般傾瀉而下。江晚寧在漫天拳影中穿梭,忽然矮身一個掃腿,趁對方躍起時貼身逼近,掌心按在霍驍胸口借力空翻。不料霍驍反手抓住他手腕猛力回帶,他整個人撞進那副堅實的胸膛,鼻尖瞬間盈滿對方身上淡淡的汗味與皮革氣息。
“得手了?”低沉的嗓音自頭頂壓下,帶著幾分沙啞。
江晚寧忽然不再掙扎,反而順著力道前送,同時抬膝直取小腹。霍驍松手格擋的剎那,他瞬間退開數步,挑眉一笑:“霍將軍趁機占便宜的手段,可真是高明?!?/p>
霍驍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拳風再起時,他一記虛晃直取面門,真正的殺招卻隱于下盤。江晚寧退避不及,索性縱身躍起,雙腿如鉗般夾住霍驍的脖頸,借力將人帶倒。塵土飛揚間兩人同時倒地,霍驍反身將他壓在身下,灼熱呼吸拂過耳畔:
“這下,可是我贏了?”
江晚寧用力掙了掙,卻無法撼動對方分毫。他索性放松了身體,仰頭對上霍驍的視線,唇角揚起一個肆意的弧度:“將軍身手不凡,我甘拜下風?!?/p>
霍驍起身,伸手將他拉起。兩人的手掌相觸的瞬間,都能感受到對方掌心因打斗而產生的灼熱溫度。四周的將士此刻皆對這看似公子哥般的小侯爺刮目相看,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這可是能與他們將軍打得有來有回的人啊!
霍驍也覺得胸中熱血沸騰,他已經很久沒有如此痛快地打一場了。這種棋逢對手的興奮感讓他渾身血液都在叫囂。若不是江晚寧的力氣稍遜于他,這場比試的勝負還真未可知。
下次,我定會贏你。江晚寧不以為意地拍去身上沾染的塵土,眼神明亮如星。
霍驍劍眉微彎,眼中熾熱的光芒幾乎要溢出來。
梁王府邸——
熏香裊裊,在書房中繚繞。元徹站在紫檀木書案前,手持狼毫,正在繪制一幅《猛虎出山圖》。宣紙上的猛虎已然成形,唯有那只利爪還在細細勾勒。
“殿下,秋獵將至,是否按照之前的計劃在秋獵時動手?”元徹的心腹兼暗衛首領寒鴉靜立在他身后三尺處,聲音低沉。
元徹沒有立即回應,筆尖在硯臺中輕輕蘸墨,繼續勾勒著虎爪的每一個細節。待最后一道墨痕落下,他才直起身子,將筆擱在青玉筆山上,滿意地舉起墨跡未干的畫作,輕輕吹了口氣。
“計劃按時進行。”元徹轉身,將畫作掛在身后的墻上,雙手負于身后,“但這次,本王要的不是刺殺元崇。”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寒鴉:“本王要的是讓元崇與那霍驍離心。你可明白?”
寒鴉常年跟在元徹身邊,頓時領會其中深意。他單膝跪地,黑色勁裝在地上鋪開:“是,屬下明白。這就去安排?!?/p>
他剛要起身離開,卻被元徹叫住:“慢著?!?/p>
寒鴉立即停下腳步,垂首待命。元徹踱步至窗前,望著窗外搖曳的竹影:“江南那邊,找得怎么樣了?”
“回稟王爺,屬下已加派人手搜尋,幾乎將江南翻了個遍,仍未發現拓跋炎的下落?!?/p>
元徹眉頭微蹙,指尖在窗欞上輕輕敲擊:“去將凌堯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