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江衍微微變了臉色。
沈晏昭與他四目相對,半晌后,她倏地笑了。
“首輔大人貴人忘事,昨日我已提出和離,和離后,我自然不再是江翊的母親,首輔大人以為我是什么意思?”
“昭昭,你別這樣……”江衍臉上閃過一絲難堪,肩膀卻肉眼可見地下垂了些許。
他示意小廝阿正帶江翊下去,自己則捧起那盆鷺蘭:“昭昭,這是……”
沈晏昭打斷了他:“很新鮮,泥土都是濕的,葉片上還帶著露珠,是剛挖的吧?江大人辛苦了。”
江衍頓了頓,不動聲色彈去掛在袖口的泥土:“你喜歡就好。”
喜歡?
怎么會不喜歡呢。
鷺蘭原是江南特產,十七年前兗王突然聯合江南士族造反,兩淮水師順長江而下,直撲江寧,江寧的一切漕運均被切斷,叛軍直入宮城,先帝被迫逃亡幽州。
此后,關中、涼州、江漢、瀟湘接連起兵,齊魯水師疲敝,河東態度曖昧,北方匈奴虎視眈眈。
兩年后,眼看南下無望,先帝取幽州腹地改名為新京城,在此建立了新的大靖政權。
時年三請已經致仕的沈公沈鳴謙出山,任內閣首輔,立志匡扶社稷、重振河山。
然八年過去,此志未達,沈公抱憾辭世。
“老師在世時最喜愛這種鷺蘭,昭昭,我知你因為養死了老師最后留下的那盆鷺蘭,一直心中抱憾,所以我托人千辛萬苦從中州找來了這一株,從今以后,我陪你一起養,一定不讓它花敗凋零,可好?”
江衍握著沈晏昭的手,溫聲細語。
沈晏昭看著江衍的手指。
這雙手很好看,膚色清透、骨節分明。
江衍很少主動碰她,少年時他們倒是時常偷偷牽手,后來成了親,他反而變得拘謹,偶爾隔著衣服碰碰她的肩頭,便已算是他們夫妻最親密的接觸。
上一世沈晏昭不懂,只當他清冷禁欲,又憐惜自己的身子,故而顯得疏離了些,她從未怨過。
現在才知,原來他不是沒有精力和欲望,只是都背著她,用在別的女人身上了!
這雙手,真惡心!
沈晏昭不客氣地將手從他手里抽了出來。
鷺蘭花好,可惜,這株不屬于她。
“不用了,”沈晏昭淡道:“太后不也喜歡鷺蘭嗎,不若把這株花送給她吧。”
“昭昭,你還在為昨日的事生氣?我已向你解釋過了,天子年幼,太后監國,她若有損,于國大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