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羽長老身隕道消的消息被刻意壓下,但在鐵壁城核心層中,這已是無需言說的既定事實。當蕭逸竹攜眾人返回城中時,銅山、鐵羽兩位元嬰客卿長老伏誅的戰績,如同兩道無形的驚雷,在參與此戰的聯盟修士心中激蕩,化為更加堅定的信念與隱隱的敬畏。然而,這份勝利帶來的振奮之下,一股更加隱晦且頑固的陰霾,卻如同跗骨之蛆,悄然盤踞在決策者們的心頭。
肅清余孽的浪潮席卷南荒大地,玄鐵盟成建制的潰兵如同秋后落葉,被石頭、趙虎率領的隊伍反復掃蕩、擊潰、收降。昔日依附于玄鐵盟或焚天宮的一些小型勢力、秘密倉庫、聯絡節點,也在聯盟愈發精準的情報打擊下土崩瓦解。南荒的天空,似乎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清朗。
但,一片葉子,一片最詭異、最危險的葉子,卻從這張逐漸收緊的網中,悄無聲息地滑落了。
黑煞長老,如同其名號,徹底融入了陰影之中,蹤跡全無。
陳默麾下的暗衛幾乎將鐵壁城周邊數百里內每一寸可疑的土地都翻了一遍。他們追蹤到了數處黑煞可能短暫停留或布置過的痕跡——一處殘留著陰冷煞氣的廢棄礦坑,一處被毒物污染、草木枯死的隱秘水源,甚至在一座荒廢山神廟的供桌下,發現了半枚屬于黑煞長老獨有的“幽冥煞符”殘片。然而,這些痕跡就像斷線的珍珠,彼此間缺乏連貫的邏輯,更無法指向一個清晰的逃遁方向或藏身之所。所有的線索,都在某個節點戛然而止,仿佛這個人憑空蒸發,或者……從未真正離開過鐵壁城輻射的范圍,只是以某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徹底隱匿了。
刑律殿深處,審訊密室的空氣永遠帶著一絲血腥與藥石的混合氣味。老吳的臉色比平日更加蒼白,眼底布滿血絲,但眼神卻銳利如即將出鞘的匕首。連日來,他親自坐鎮,對柳蒼伏誅后捕獲的所有玄鐵盟中高層俘虜、以及之前那份“休眠暗樁”名單上控制的可疑人員,進行了新一輪高強度的交叉審訊與甄別。
與之前迫于形勢或心存僥幸的招供不同,這一次的審訊,是在聯盟取得決定性勝利、兩位元嬰長老接連隕落的絕對威壓背景下進行的。許多俘虜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為了爭取一線生機,吐露的信息更加細致,甚至不乏互相揭發。
然而,關于黑煞長老,這些人的供詞卻出奇地一致——恐懼、茫然、諱莫如深。
“黑煞長老?他……他行蹤向來詭秘,除了盟主和少數心腹,沒人知道他具體在做什么……”
“他修煉的是《九幽玄煞功》,據說需時常汲取陰煞之地穢氣,或……或以生靈精魂為引。平日里就神出鬼沒,我等只奉命配合,從不敢多問。”
“最后一次見他,是在總攻鐵壁城前夜,他似乎單獨領了什么秘密指令,帶著他那幾個渾身冒黑氣的親隨離開了大營,之后就再沒見過了……”
“有傳言說,黑煞長老早年曾在西漠某處絕地得到過一件異寶,能助他完美隱匿氣息,甚至短距離遁入陰影界隙……”
零碎的信息拼湊起來,勾勒出一個陰冷、孤僻、修煉邪功、且可能掌握特殊隱匿或遁術的元嬰修士形象。但具體去向?可能的藏身地?接應者?依舊迷霧重重。
“此人精通毒煞與隱匿,極善利用陰暗污穢之地。其心性狠毒詭譎,絕不甘心就此敗亡。他此刻要么已憑借秘寶或特殊渠道,遠遁西漠;要么,就潛伏在南荒某處我們意想不到的絕險陰煞之地,舔舐傷口,圖謀報復,甚至可能正暗中聯絡焚天宮殘余勢力,策劃新的陰謀。”老吳的聲音在刑律殿核心會議室內回蕩,冰冷而篤定。他將一份整理好的口供摘要和初步分析遞給蕭逸竹。
蕭逸竹接過玉簡,神識掃過,眉頭微蹙。黑煞的失蹤,確實是個棘手的隱患。一個精通隱匿與毒煞的元嬰修士若一心隱藏,想要在廣袤的南荒或更加復雜的西漠將其挖出,無異于大海撈針。但放任不管,后患無窮。
“他可能會去哪里?”蕭逸竹看向一旁正對著南荒全域立體靈圖凝神思索的阿青。
阿青聞聲抬頭,指尖輕點,靈圖上頓時亮起數十個光點,顏色深淺不一。“根據現有情報和繳獲的部分玄鐵盟、焚天宮內部資料,結合南荒地理志與靈氣勘測記錄,我們篩選出了南荒境內所有已知的、可能符合‘陰煞之地’特征的地點。”她語速平緩,條理清晰,“包括七處大型古戰場遺跡(煞氣經年不散)、五處深埋地下的天然陰脈節點、三處因特殊地質或上古禁制形成的‘絕陰谷’、以及……十一處疑似被焚天宮或玄鐵盟秘密改造過、用途不明的據點,其中部分已被我們拔除,但可能仍有未曾發現的。”
光點密密麻麻,分布在南荒各處,從北部火山帶附近的“熔尸坑”,到南部雨林深處的“瘴魂澤”,再到西部戈壁的“陰風洞”……每一個都可能成為黑煞的藏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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