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胡同的清晨,總裹著股勾人的熱油香——孫剃頭匠把黃銅剃頭盆往石桌上一放,井水晃著晨光,他剛用粗布擦完剃頭刀,就聽見胡同口傳來“突突突”的電三輪聲,跟敲鼓似的越來越近。抬頭一瞅,萌萌蹬著她那輛印著“萌萌爆肚”的藍漆三輪,車斗里煤爐冒著青煙,鐵鍋邊堆著泡得發白的毛肚,車把上掛著個癟成紙片的油壺,臉漲得比車斗里的紅辣椒還艷。
“哎喲喂!萌萌丫頭,今兒咋晚了半炷香?”張大爺拎著鳥籠從影壁后轉出來,籠里百靈鳥“嘰嘰喳喳”叫得歡,像是在催她出攤,“我昨兒就跟孫剃頭匠打賭,說今兒你要是來晚了,我這早茶就蹭他的!”
萌萌把三輪車“吱呀”停在院門口老槐樹下,扶著車把直喘氣,額角的汗順著臉頰往下淌,滴在藍布圍裙上:“張大爺,別提了!昨兒收攤時油壺底漏了個小眼兒,今兒早起一倒,就剩個底兒!沒油炸辣椒油,這爆肚沒魂兒,咋賣給您吃啊?”
孫剃頭匠正往剃頭布上噴白酒消毒,聞言放下噴壺笑:“你這丫頭,早說啊!胡同口李記糧油店卯時就開門,讓曉星陪你去買!她那運氣,上回幫張大爺修收音機中五千,幫陳陽撿文件中優秀獎,指不定能蹭個打折、中個小獎啥的!”
這話剛落,東廂房的門“吱呀”開了,曉星端著個印著“勞動最光榮”的搪瓷盆出來,盆里泡著要洗的藍布衫:“萌萌姐,我剛聽見你倆嘮,缺油了?”
“可不是嘛!”萌萌趕緊跑過去拉曉星的胳膊,跟抓著救命稻草似的,“曉星妹子,你陪我去李記買桶菜籽油唄?五十斤的桶我拎不動,再說你運氣好,說不定能遇著好事!”
“得嘞!”曉星把搪瓷盆放回屋里,揣上錢包就往外走,“正好應大媽昨兒說鹽罐空了,我順道幫她帶一袋,省得她再跑一趟。”
兩人剛走到胡同口,就見劉梅拎著個空菜籃子從對面早點鋪出來,嘴里還叼著半根油條,油星子順著嘴角往下滴。她看見曉星手里的空油壺,眼睛“唰”地亮了,趕緊把油條咽下去,抹了把嘴快步走過來,籃子在手里晃得跟耍雜技似的:“哎喲!曉星妹子,萌萌丫頭,你們這是干啥去?拎著空油壺,要去買油?”
“是啊,劉姨,我攤兒缺油,去李記補一桶。”萌萌老實回答。
“買油???”劉梅眼珠轉了兩圈,湊過來笑得滿臉褶子,伸手就往曉星兜里塞錢——五塊錢皺巴巴的,還沾著點油條渣,“正好我家油也快見底了,你們幫我捎一桶唄?省得我再跑一趟!這五塊錢你先拿著,買完油給我送屋里去,我在家給你們燒開水!”
曉星剛想點頭,萌萌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角,嘴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上回她讓我幫她捎醬油,送過去說忘帶錢,到現在那三塊五還沒給我呢!”
曉星會意,笑著把錢推回去:“劉姨,不好意思啊,我倆拎一桶五十斤的都費勁,再捎一桶怕閃著腰,您自己去買唄?李記離這兒就三百步,也不遠?!?/p>
劉梅的臉“唰”地沉了,可沒兩秒又堆起笑:“那行吧!你們買完早點回來喊我一聲,要是拎不動,我幫你們抬!”說著,還往李記的方向瞅了兩眼,跟怕油賣光似的。
兩人沒接話,趕緊往李記走。李記糧油店是胡同里開了二十年的老店,木門上掛著塊褪了色的木牌,寫著“李記糧油,童叟無欺”。老板李哥正趴在柜臺上撥算盤,聽見腳步聲抬頭笑:“萌萌丫頭,今兒咋這么早?你那爆肚攤生意越來越火,油用得比我家炒菜還快!”
“李哥,先給我來桶五十斤的菜籽油!”萌萌往柜臺上一拍,“沒油了,今兒攤兒都開不了!”
李哥從貨架上搬下來個印著“純正菜籽油”的塑料桶,放在地上“咚”一聲響:“這桶是新到的,廠家搞活動,桶身上有刮獎區,你倆試試手氣,最高獎是‘再來十桶’,最差也能中袋面粉!”
曉星蹲下來看,桶身貼著張紅底黃字的刮獎紙,上面寫著“一等獎:菜籽油十桶;二等獎:菜籽油兩桶;三等獎:精制面粉一袋;紀念獎:謝謝參與”。她抬頭問萌萌:“萌萌姐,你刮還是我刮?”
“你刮你刮!”萌萌趕緊擺手,“上回你幫張大爺刮彩票中五千,幫陳陽撿文件中優秀獎,你手氣比我好!”
曉星找李哥要了個硬幣,指尖捏著硬幣輕輕刮開涂層——“一等獎”三個黃字赫然露出來,跟小太陽似的晃眼!李哥手里的算盤“啪嗒”掉在柜臺上,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嚯!丫頭你這運氣絕了!我這油賣了三年,頭回有人中‘再來十桶’!”
店里正買米的幾個老街坊也圍過來,其中一個穿灰布衫的大爺指著曉星說:“這丫頭是不是吉祥胡同四合院的?上回幫張大爺修收音機,從里面找出張三十年的彩票,中了五千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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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嘛!”另一個大媽湊過來看刮獎區,“我還聽說她幫街道辦的小陳撿文件,文件夾里藏著優秀獎通知,本來沒小陳的名兒,結果增補上去了!這丫頭就是錦鯉轉世??!”
萌萌激動得跳起來,差點撞翻柜臺上的醬油瓶:“哎喲喂!曉星妹子,你也太厲害了!十桶油,我這攤兒能用上倆月,省不少錢呢!”
李哥趕緊拿出登記本:“丫頭,你登個地址,我明天一早就把十桶油送過去,直接送你四合院門口,省得你們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