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遺物處理室坐落在府衙西側,常年不見陽光,空氣中彌漫著陳舊木料與塵埃的氣息。李坤的遺物被整齊堆放在一張長案上,大多是衣物、銀錢、文書,還有幾件貼身飾品,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暗沉的光澤。武少身著素色常服,指尖戴著薄絲手套,正逐一翻看這些遺物——朝堂宣判后,涉案人員的遺物通常會登記造冊、抄沒充公,但他始終覺得,李坤作為玄甲組織的核心成員(編號“柒”),必然藏有未被發現的關鍵線索,于是親自前來核查。
“李坤一生貪慕權勢,遺物中多是金銀珠寶,卻少見有紀念意義的物件。”秦峰站在一旁,看著案上的金簪、銀錠、玉璧,語氣中帶著幾分鄙夷。蘇凝霜、柳清晏、宋小七也在一旁協助排查,目光專注地掃過每一件遺物,生怕錯過任何細節。
武少的目光落在一枚玉佩上。這是一枚和田羊脂玉玉佩,巴掌大小,雕著纏枝蓮紋,玉質溫潤,邊緣卻有明顯的磨損痕跡,顯然是李坤常年佩戴之物。玉佩的雕工算不上精湛,甚至有些粗糙,與李坤漕運使的身份格格不入,卻被他貼身收藏,連被押解時都未曾摘下,直到處決后才從他頸間取下。
“這枚玉佩有些奇怪。”武少拿起玉佩,放在掌心掂量,眉頭微蹙,“和田羊脂玉質地溫潤,密度均勻,但這枚玉佩的重量比同體積的羊脂玉重了些許,且重心偏向一側。”
宋小七立刻取來放大鏡,武少將玉佩湊近光線處,兩人仔細觀察。玉佩的纏枝蓮紋看似連貫,卻在背面的蓮花花蕊處有一道極細的縫隙,幾乎與紋路融為一體,若非刻意觀察,根本無法察覺。“這縫隙是人為開鑿的,并非天然形成。”宋小七用銀探針輕輕觸碰縫隙,探針竟能微微伸入,“里面是空的!”
這個發現讓眾人精神一振。柳清晏取來特制的開縫工具——這是宋小七專為拆解隱秘物件打造的,由兩片薄如蟬翼的銅片組成,可伸入縫隙后緩緩撐開。武少小心翼翼地將銅片插入玉佩縫隙,屏住呼吸,緩緩發力。只聽“咔噠”一聲輕響,玉佩的背面竟緩緩彈出一小塊玉片,露出一個中空的暗格。
暗格內鋪著一層暗紅色的絨布,上面靜靜躺著一枚小巧的令牌——正是玄字令。令牌長約三寸,寬約一寸,材質并非普通金屬,而是玄鐵混合黃金鍛造而成,表面泛著暗啞的光澤,邊緣雕刻著細密的玄甲鱗片紋,與之前查獲的玄甲紋一脈相承,卻更加繁復精致。令牌正面刻著一個蒼勁有力的“玄”字,筆鋒銳利,帶著一股壓迫感;背面則刻著一個極小的“柒”字,正是李坤的編號;側面還刻著一道凹槽,形狀酷似鑰匙齒痕。
“這就是玄甲組織的核心信物——玄字令!”蘇凝霜眼中閃過一絲驚色,“之前查獲的玄甲令只是普通核心成員的標識,而這枚玄字令,顯然是更高層級的信物,可能是對接玄主的關鍵憑證!”
武少將玄字令放在案上,宋小七立刻用放大鏡和顯微鏡仔細觀察。“令牌的玄鐵成分與宮廷造辦處的玄甲一致,黃金純度極高,是皇家專用的‘赤金’。”宋小七語氣凝重,“玄甲鱗片紋的雕刻工藝與毒囊的織皮法同源,都是內廷造辦處的獨門技藝,且令牌表面涂抹了一層薄薄的龍腦蜂蠟,與毒囊的蠟質成分完全相同——這絕對是趙崇禮利用宮廷資源打造的!”
柳清晏拿起玄字令,指尖輕輕撫摸“玄”字:“這‘玄’字的筆法,與狄公筆記中記錄的玄甲令牌上的‘玄’字完全一致,只是更加規整,顯然是同一人所書,或者出自同一模板。這說明,所有玄字令的刻字都有統一標準,是玄甲組織的核心標識。”
秦峰握緊了腰間的短刃:“李坤將這枚玄字令藏得如此隱秘,連最貼身的衣物都未曾這般珍視,顯然這枚令牌的意義非凡,可能關乎玄甲組織的核心機密,甚至是打開某個密室、寶庫的鑰匙!”
武少的目光落在令牌側面的凹槽上:“這個凹槽絕非裝飾。魏廉的密信中提到玄空觀有密室、趙府有暗道,這凹槽極有可能是開啟這些隱秘之地的鑰匙。之前我們搜查玄空觀和趙府時,曾發現一些帶有凹槽的機關,當時未能找到匹配的物件,現在看來,正是需要玄字令才能開啟!”
宋小七補充道:“我還發現,令牌的玄鐵中混合了極微量的月心石粉末,與雙絕毒的穩定劑成分一致。這不僅能增加令牌的硬度,還能起到防偽作用——月心石產量稀少,只有玄甲組織的核心成員才能獲取,外人根本無法仿制。”
“更重要的是,這枚玄字令揭示了玄甲組織的層級體系。”武少分析道,“普通核心成員持有玄甲令,編號從‘拾’開始;而持有玄字令的成員,編號從‘壹’到‘玖’,是玄甲組織的核心圈層,直接聽從玄主和趙崇禮的指令。李坤編號‘柒’,說明他在核心圈層中處于中等地位,上面還有編號‘壹’到‘陸’的更高層級成員,而巴圖的編號‘壹’,極有可能是玄字令的最高持有者,直接對接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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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推斷讓眾人心中一震。之前他們以為玄甲令就是最高級別信物,如今才知玄字令才是核心,這意味著玄甲組織的層級比他們想象的更嚴密,核心圈層的成員數量可能不多,卻掌控著最關鍵的資源和權力。
“李坤將玄字令藏在玉佩中,連玄使都未必知曉。”蘇凝霜道,“這說明玄字令是成員的私人信物,不僅是身份標識,更是保命符和權限憑證。他直到死都未曾交出,顯然是想留著作為最后的籌碼,卻沒想到最終還是被我們發現。”
武少拿起玄字令,對著光線仔細觀察,突然發現“玄”字的筆畫間隙中,刻有極細的西域文字符號——與魏廉密信中提到的于闐國“首領”符號一致。“你看這里!”他示意眾人湊近,“這符號與貢盒暗格、火漆印上的符號相同,是玄主的專屬標識!這枚玄字令,不僅是李坤的身份憑證,更是玄主授予他權力的象征,代表他是玄主親自任命的核心成員。”
宋小七立刻將玄字令的細節一一記錄:“玄鐵赤金材質、宮廷造辦工藝、玄甲鱗片紋、‘玄’字與編號、西域符號、側面凹槽、月心石粉末防偽——這些特征都指向一個結論:玄字令是玄甲組織核心圈層的專屬信物,由趙崇禮利用宮廷資源打造,玄主親自授予,持有此令者,可調動相應的資源和人員,甚至開啟組織的隱秘據點。”
“現在,我們有了開啟玄空觀密室和趙府暗道的鑰匙!”秦峰語氣興奮,“只要用這枚玄字令,就能找到玄甲組織的核心機密,甚至可能找到玄主的真實身份線索!”
武少點頭,眼中閃過一絲銳利:“這枚玄字令的發現,是突破性的進展。接下來,我們分兩步行動:第一步,由我、秦峰、蘇凝霜帶著玄字令,立刻前往玄空觀和趙府,嘗試開啟密室和暗道,尋找核心機密;第二步,柳清晏和宋小七留在大理寺,繼續分析玄字令的材質和符號,結合之前的證據,尋找更多關于玄主和核心圈層的線索,同時聯系太醫院和造辦處的舊友,查證玄字令的打造時間和相關記錄。”
他頓了頓,補充道:“趙崇禮必然也持有玄字令,且編號比李坤更靠前。我們的行動必須隱秘,避免打草驚蛇,若能在玄空觀或趙府找到其他玄字令,或相關記錄,就能摸清核心圈層的所有成員!”
眾人齊聲應道,神色堅定。遺物處理室的昏暗光線,仿佛被玄字令的暗啞光澤照亮,這枚藏在玉佩中的小小令牌,不僅揭開了玄甲組織的層級秘密,更帶來了打開核心機密的鑰匙。李坤到死都試圖隱藏的信物,最終還是成為了扳倒玄甲組織的關鍵。
武少握緊玄字令,指尖能感受到玄鐵的冰涼與黃金的溫潤,心中默念:“魏廉、狄公,你們看到了嗎?我們離真相越來越近了。這枚玄字令,終將成為終結玄甲組織罪惡的利器。”
一行人迅速收拾好玄字令和玉佩,起身前往玄空觀。陽光透過遺物處理室的小窗,灑在案上的空暗格上,仿佛在訴說著一個被隱藏多年的秘密,如今終于重見天日。而玄字令的出現,也意味著這場持續數月的追查,即將進入最核心的階段——揭開玄甲組織的終極秘密,找到玄主的真實身份。
街道上的行人往來匆匆,無人知曉,一枚小小的令牌,正承載著粉碎一場驚天反叛的希望,朝著玄空觀的方向而去。一場關乎核心機密的探尋,一場與時間賽跑的較量,已在長安的陽光下悄然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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