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醉春風”酒樓的朱門緊閉,往日賓客盈門的喧鬧蕩然無存,唯有門前兩名禁軍守衛,透著一股肅殺之氣。這便是牡丹宴的承辦方,自三位宗室接連遇害后,酒樓便被勒令停業待查,掌柜王福生更是日日提心吊膽,生怕牽連自身。
武少帶著秦峰、蘇凝霜踏入酒樓時,王福生正佝僂著腰擦拭案幾,見一行人身著官服、氣勢凜然,嚇得連忙跪倒在地:“草民王福生,參見各位大人!”
“起來回話。”武少語氣沉凝,目光掃過空曠的宴廳,“本使今日前來,是為牡丹宴當日之事,你需如實交代,不得有半句隱瞞,否則以包庇叛黨論處!”
王福生連連磕頭:“不敢不敢!草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眾人落座后,武少直奔主題:“牡丹宴當日,負責為蜀王李恪、紀王李煥、滕王李筠三位殿下送茶的侍女,是你酒樓的人嗎?”
王福生聞言,臉色瞬間發白,支支吾吾道:“這……這……”
秦峰見狀,一拍案幾,怒聲道:“如實招來!若有隱瞞,休怪我們不客氣!”
王福生嚇得渾身發抖,連忙說道:“回大人,不是!草民酒樓的侍女,小人都認得,當日負責三位殿下席面的,本是小翠和小紅,但中途來了個陌生侍女,說是前內務府趙大人的人,奉趙大人之命,特意為三位殿下送‘御賜牡丹茶’,讓小人務必安排她親自送去。”
“陌生侍女?”蘇凝霜眼中閃過一絲銳利,“她長什么樣?穿什么衣服?有何特征?”
“回姑娘的話,那侍女看著二十歲左右,面生得很,穿著一身粗布衣裙,頭上裹著藍布頭巾,遮住了大半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王福生努力回憶著,“她說話聲音細細的,像是刻意壓低了嗓門,手里捧著一個精致的木盒,說是裝著牡丹茶,還出示了趙大人的令牌,小人不敢阻攔,便讓她去了。”
“令牌是什么樣子的?”武少追問。
“是一塊黑色的令牌,上面刻著‘內務府’三個字,還有一個‘趙’字印章,看著像是真的。”王福生補充道,“她送完茶后,便匆匆離開了,沒多做停留,小人也沒敢多問。后來三位殿下出事,小人才后知后覺,怕是那茶有問題,可又不敢聲張,生怕被牽連……”
“她送茶的順序是什么?送完茶后去了哪里?”秦峰繼續追問。
“先是去了蜀王殿下的席面,然后是紀王殿下,最后是滕王殿下,前后不過一盞茶的時間。”王福生道,“她送完茶后,從酒樓后門離開了,后門對著一條小巷,小巷盡頭是洛水岸邊,小人也不知道她后來去了哪里。”
蘇凝霜立刻聯想到之前查到的線索:“洛水岸邊!正是武府私衛與毒影門交接的地方!這侍女定是毒影門的人,偽裝成趙崇禮的親信,趁機給三位殿下下毒!”
柳清晏之前已確認牡丹茶中含有迷心草毒素,此刻聞言補充道:“這就對了!她送的牡丹茶中,正是添加了迷心草提煉物,李恪殿下長期飲用,心智被侵蝕,最終在瘋癲毒的刺激下瘋癲;而李煥、李筠兩位殿下,雖可能只飲用了一次,但結合后續的烏頭堿毒、磷火毒,最終還是難逃一死。”
武少的目光愈發沉凝:“這侍女絕非普通下毒者,能在戒備森嚴的牡丹宴上自由出入,還能精準找到三位殿下的席面,定是提前踩過點,且對酒樓布局、宴會流程了如指掌。王掌柜,你再想想,當日還有什么異常?比如有沒有人提前打聽三位殿下的座位安排?”
王福生皺著眉頭回憶了半晌,忽然眼睛一亮:“對了!宴會前一日,有個自稱‘趙府下人’的年輕男子來過酒樓,說是要檢查宴會準備情況,特意問了三位殿下的席面位置、上菜順序,還去宴廳轉了一圈,小人當時以為是趙大人派來的,便一一告知了。”
“那男子是不是叫趙安?”蘇凝霜問道。
王福生點點頭:“對對對!他自報姓名叫趙安,和送茶的侍女一樣,都出示了趙大人的令牌!”
真相已然清晰:趙安提前踩點,摸清三位宗室的席面位置與宴會流程,再由毒影門的女殺手偽裝成侍女,手持趙崇禮的令牌,以送御賜牡丹茶為名,將含有迷心草毒素的茶送到三位宗室手中,為后續的毒殺埋下伏筆。
“王掌柜,你提供的線索至關重要。”武少站起身,“你且放心,只要你如實配合,本使不會追究你的責任。后續若有需要,還需你出面指證。”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王福生連連道謝,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離開“醉春風”酒樓后,秦峰怒聲道:“武三思、趙崇禮、毒影門,真是步步為營!從提前踩點到偽裝送茶,再到后續的連環毒殺,每一步都策劃得如此周密!”
“現在所有線索都串聯起來了。”武少語氣堅定,“趙安踩點,毒影門侍女送毒茶,武府私衛執行暗殺,武三思坐鎮指揮,趙崇禮提供身份掩護,毒影門負責煉制毒物。他們分工明確,相互配合,才有了這三起看似離奇的宗室命案。”
蘇凝霜道:“那侍女送茶后從洛水岸邊離開,極有可能是乘坐毒影門的烏篷船逃離,與武府私衛交接。我們可以沿著洛水岸邊搜查,或許能找到她的蹤跡。”
“不必了。”武少搖頭,“這侍女定是毒影門的核心殺手,行動隱秘,事后必然會易容改貌,再搜查已是徒勞。當務之急,是盡快抓捕武三思、趙崇禮、趙安等人,瓦解他們的反叛計劃。”
他當即下令:“秦峰,加強對武府的包圍,密切監視武三思的動向,防止他狗急跳墻,提前發動反叛;蘇凝霜,聯絡江湖勢力,重點搜查洛水沿岸的毒影門據點,務必找到趙安和那名侍女;我則帶著這些新線索入宮面圣,請求陛下即刻下旨,出兵抓捕叛黨!”
眾人齊聲領命,各自展開行動。洛陽城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一場針對叛黨的雷霆抓捕,已箭在弦上。而武府之中,武三思依舊沉浸在登基稱帝的美夢之中,絲毫沒有察覺,一張由證據與正義編織的天羅地網,已將他牢牢困住,只待最后的收網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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