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警告過高衛國,讓千萬不要再去招惹那個蘇晚晴,可他偏偏不聽!
這下好了,人家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雷霆萬鈞,連施清泉都保不住他了。
高品章頹然地坐倒在椅子上,完了,這次他恐怕真的要坐牢了。
正當他心如死灰,想著怎么去跟家里的父母交代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進!”
陸長風走了進來,高品章抬起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大名鼎鼎的天才工程師,他自然認得。
他艱難的開口:“你要怎樣,才肯放過衛國?”
陸長風像是沒聽見他話里的復雜情緒,徑直拉開那把椅子,姿態閑適地坐下,雙腿交疊,仿佛這里不是工業局副局長的辦公室,而是他家的客廳。
“高副局長,我聽說過您家里的情況?!?/p>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高品章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眼神銳利如刀:“扶一個爛泥扶不上墻的侄子,不如多看看自己的一雙親女兒。我聽說,您家兩個女兒,一個作文幾乎每次都滿分,另一個在一中成績前十,那么優秀的孩子,您怎么就看不見呢?”
他當然不是“聽說”。醉心科研的他,對旁人的家長里短向來沒半分興趣。這些信息,是剛才在路上,邱明杰那個百事通講給他聽的。
高品章渾身一震,像是被人戳中了最隱秘的痛處。
他那兩個女兒,是他心里的驕傲,也是他心里的愧疚。他猛地灌了一口冷茶,苦澀的味道從舌尖蔓延到心底。
“可是我父母那邊,我沒法交代啊。”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整個人都垮了下去。
陸長風的嘴角帶著一絲冷漠的譏誚:“老人家一時接受不了,可以送回老家住一段時間。眼不見心不煩,您耳根子也能清凈清凈?!?/p>
“這怎么行!”高品章立刻反駁,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我一個當兒子的在城里享福,把兩個老人家送回鄉下受苦?他們會受不了的!”
陸長風心里鄙夷到了極點,臉上卻依舊平靜無痕。
他慢條斯理地說道:“他們來城里之前,在鄉下也生活了幾十年嗎,不也好好的?高副局長,人不能既要又要?;蛘撸鷵Q個方式,跟他們把話說清楚。就說,如果他們再為了高衛國的事情鬧得雞犬不寧,影響到您的前途,那您也只能把他們送回鄉下。是安安穩穩地在城里享清福,還是要跟您鬧到不可調和,您送他們回鄉下過苦日子,讓他們自己選?!?/p>
這話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澆在高品章的頭上。他徹底沉默了,是啊,他一直在退讓,一直在妥協,卻忘了自己也有選擇的權利。
見他已經徹底被擊潰,陸長風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高副局長,冤家宜解不宜結。今天這事,到此為止。晚上我做東,請您去國營飯店吃個便飯,希望您從今往后,不要再為難我愛人?!?/p>
這哪里是請吃飯,這分明是最后的通牒。
高品章不是高衛國那種蠢貨,他聽得懂這弦外之音。他從來沒打算招惹蘇晚晴。
他實在沒有半分心情去應酬,連忙擺手,“陸工,多謝你的好意。我今天實在沒這個心情,飯就不吃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再為難您愛人,也保證我們家的人,都不會。”
“那就多謝您了?!标戦L風得到了想要的承諾,便再沒有多待一秒的興趣,轉身干脆利落地離開。
……
傍晚下班的鈴聲一響,廠里便熱鬧起來。蘇晚晴和夏悅剛走出機械廠大門,就看見了那道鶴立雞群的身影。
陸長風倚在邱明杰那輛騷包的吉普車旁,夕陽的余暉給他鍍上了一層金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意氣風發,俊朗得讓人移不開眼。
看到他,蘇晚晴的心沒來由地一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