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著工裝褲的中年漢子指著李春梅喊道,“我上個月來買自行車,明明庫房有貨,她硬說沒有,可轉(zhuǎn)頭我就看見她給別人提了!”
“可不是嘛!我兒子結(jié)婚那會兒來買縫紉機,她非要我搭著買十米滯銷布,不然就不賣!”
一個老人推了推鏡框,“這就是典型的權(quán)力尋租,把公家資源當成私人籌碼?!?/p>
他轉(zhuǎn)頭對張舒說:“小同志,我建議你直接去找他們領(lǐng)導,這事必須討個說法?!?/p>
“找什么領(lǐng)導??!”
“這些人都是一個鼻孔出氣!我去年買的收音機,拿回去就是壞的,找她退換,她非說是我自己弄壞的!”
人群里爆發(fā)出陣陣附和聲,借著這股勁,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表達不滿。
李春梅的嘴唇開始發(fā)抖,她色厲內(nèi)荏地喊道:“都…。都散開!不買東西別在這兒堵著!”
這時,一個穿著四個兜的中年人從二樓走下來,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
“怎么回事?”中年人皺著眉頭問道。
“馬主任!”
李春梅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聲音都變了調(diào),“這些人聚眾鬧事。。?!?/p>
“誰鬧事?”
張舒冷笑一聲,把票直接拍在馬主任的手里,“我們要買五輛自行車和五臺縫紉機,這位同志先說沒貨,現(xiàn)在又說只能給四輛自行車。
這票是財政局梁有光給的,你要是說這兒沒貨買不著,那我現(xiàn)在打電話給他,讓他來買買看,看看到底能不能買到。”
馬主任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對李春梅愈發(fā)不滿。
這個女人,一天到晚把供銷社弄的烏煙瘴氣。
每天都有人投訴她,礙于情面,他一直沒多說什么,可這次踢到了鐵板,不能再留她了,要不然遲早給自己招禍。
他轉(zhuǎn)頭盯著李春梅:“這是怎么回事,你來解釋一下?”
李春梅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從哪兒開始說起。
“馬主任!”
身后突然有人喊道,“您得給我們老百姓做主??!這些售貨員把好東西都留給關(guān)系戶,我們正經(jīng)排隊反而買不著!”
人群再次騷動起來,有人高喊:“就是!要嚴查!你們要是不查,我們就去市里上訪!”
馬主任的額頭也開始滲出冷汗,他狠狠瞪了李春梅一眼,轉(zhuǎn)身對張舒說:“這位同志,實在對不起,我這就讓人把貨備齊?!?/p>
他朝倉庫方向喊道:“小劉!馬上調(diào)五輛自行車,五臺縫紉機過來!”
那個卷發(fā)大媽瞪著李春梅說道:“早這樣多好,手里有那么一點權(quán)利,就不停的折騰這個,折騰那個!”
李春梅癱坐在椅子上,心里惶惶不安,馬主任剛剛看她的眼神,讓她愈發(fā)擔心起來。
自行車和縫紉機很快被推出來,張舒朝著身后的人喊道:“別耽擱,抓緊時間裝上車?!?/p>
臨走時,陳華榮還特意對李春梅笑了笑:“同志,多謝您啦,我們先回去了??!”
李春梅氣得臉都綠了,嘴唇直哆嗦,卻半句狠話不敢放,跟開始那副盛氣凌人的架勢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