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儀式重現
“另一半”。
這個詞像一道微光,刺破了連日來的壓抑迷霧,但也帶來了新的、更艱巨的挑戰。另一件器物是什么?形態如何?藏于何處?歷經數百年戰亂變遷,是否還存于世?一切都是未知數。
分局的資源被高速調動起來,方向轉向了歷史考古和實地勘查。
研究員帶領團隊開始了新一輪、更具針對性的文獻篩查。重點尋找與“夔吼”銅坐龍可能配對的、象征“靜”、“守”、“生”、“祝福”的器物記載。他們檢索一切關于金代皇家祭祀、薩滿儀式中使用對稱器物、尤其是金屬鏡、玉器、另一種形態的龍(蟠龍、睡龍、降龍)、鳳凰、龜蛇等祥瑞形象的記錄。烏仁圖雅教授提到的“銅鏡”成為了重點懷疑對象,在薩滿教中,銅鏡確實常被視為通靈、反射邪惡、守護凈化的法器。
技術團隊則開始對遺址實驗時閃電擊中的那片焦黑土地進行遠程和后期實地采樣分析(在確保安全的前提下)。土壤成分、磁性殘留、甚至試圖尋找任何可能被閃電“揭示”出的地下異常結構。傅教授遠程指導,推測如果存在另一件器物,它可能與“夔吼”存在能量上的呼應或對抗,其埋藏地點或許會有特殊的地球物理表征。
趙景書則坐鎮指揮中心,協調各方信息,眉頭始終緊鎖。時間不等人。裴民的狀態雖然暫時穩定,但那種空洞和偶爾冒出的、預言般的碎片話語,顯示他的精神正在被持續同化或消耗。而實驗室里的銅坐龍,能量讀數始終維持在低點,但這種“沉寂”更像是在積蓄力量,等待下一個爆發周期,或者……等待“另一半”的訊號?
與此同時,外界的影響開始顯現。
盡管701分局的行動高度保密,但金上京遺址那日的異象——局部驟變的天氣、低垂的怪云、甚至那聲沉悶的“雷響”(被當地人解讀為旱地雷),還是在小范圍內引起了議論。阿城縣當地的氣象站記錄到了無法解釋的微小氣象擾動。一些敏感的動物,尤其是遺址周邊村莊的家畜和寵物,出現了持續的焦躁不安,夜間吠叫嗚咽不止。
更令人擔憂的是,分局外圍監測站報告,遺址核心區域及其周邊數公里范圍內,環境中的異常低頻噪聲水平有了輕微但持續的上升。這種噪聲人耳不易察覺,但長期暴露是否會對居民健康產生影響,還是未知數。
銅坐龍的影響,已經開始如同漣漪般,緩慢地擴散到現實世界。它不再是一個局限于實驗室或單個家庭的危機。
第十一天下午,研究員帶來了一個可能的線索。在一份極其冷僻的、記錄金初女真舊俗的朝鮮文獻《北轅錄》的注釋中,找到一段模糊的記載:“……俗重祭祀,有銅鼓、銅鏡,皆古物。又有雙龍鎮,一怒一瞑,怒者征伐,瞑者守土,分置社稷之兩極……”
“雙龍鎮!”趙景書猛地站起身,“一怒一瞑?怒者征伐,無疑就是我們的‘夔吼’。瞑者守土……瞑,閉目,安眠?守護?”
“分置社稷之兩極……”研究員激動地補充,“社稷,古代指國家祭祀土神和谷神的地方,也代指國家政權。兩極……可能指都城的東西、南北兩個極端方位,或者祭祀場所內兩個對稱的重要點位!”
范圍一下子縮小了!另一件器物,很可能是一件形態與之相反、呈現“瞑目”、“安眠”姿態的銅坐龍,或者類似形態的鎮器!它們被分別安置在金上京城或者說宮廷祭祀區域的兩個對稱極點!
“立刻調集金上京遺址的詳細考古測繪地圖!重點標注所有已發現的可能用于祭祀的壇、廟、宮殿基址,分析它們的對稱軸和可能存在的‘極點’!”趙景書下令。
龐大的數字地圖在指揮中心主屏幕上展開。金上京城的輪廓、街道布局、宮城范圍、已探明的建筑基址被一一標注。計算機開始根據已知的考古成果,模擬計算整個都城布局的幾何中心和中軸線,并尋找對稱分布的、可能的重要節點。
這是一個復雜的工作,需要考古學、歷史地理學和計算機模擬的結合。孫教授也被請來參與研判。
與此同時,趙景書做出了另一個決定。他再次來到生活區見裴民。
裴民依舊坐在窗前,看著外面模擬的風景屏幕,眼神空茫。
“裴民,”趙景書坐在他對面,“我們需要你的幫助。另一件東西,可能是一條閉著眼睛的、安靜的龍。它在都城的另一邊。你能……感覺到它嗎?哪怕一點點?”
趙景書知道這很困難,甚至殘忍,像是在逼迫一個病人去完成不可能的任務。但他沒有別的辦法。裴民是唯一與這股力量有直接連接的人。
裴民緩緩轉過頭,看著趙景書,沒有立刻回答。他的眼神似乎聚焦了一些,仿佛在努力感知著什么。
過了很久,就在趙景書快要放棄的時候,裴民極其緩慢地抬起手,指向屏幕上一個方向——那只是模擬圖像,并非真實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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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他喃喃道,“……那邊……有水……比按出虎水……安靜……”
“……底下……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