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的寒風與冰雪已成記憶,南海的陽光重新擁抱望霞島的每一寸土地與海水。
林凡的生活節奏恢復了往日的寧靜與規律,但內心深處,某些東西已然不同。
挪威之行帶回的,并非急于付諸實施的宏偉藍圖,而是一種更深沉的定力與更開闊的視角。
他像一塊經過冰與火淬煉的礁石,更加沉穩地扎根于這片滋養他的海域。
他的日常觀察,開始賦予更多維度的思考。
當他的目光再次掠過那片風暴后悄然變化的潮間帶時,不再僅僅是記錄物種的更迭。
他會思考,這種演替與特羅姆瑟實驗室里那些耐寒生物應對極端環境的策略,是否存在某種底層邏輯的共通?
自然界的智慧,無論在冰封的峽灣還是溫熱的礁石,是否都遵循著相似的生存法則?
這種思考,驅使他投入了更多時間,進行一種近乎“微觀考古”般的工作。
他不再滿足于表面的物種識別,而是開始深入研究潮間帶不同區域沉積物的粒度、有機物含量,以及那些附著生物的生命周期與環境的互動關系。
他甚至讓蘇晴的團隊協助,對潮池水體的微生物群落進行高通量測序,試圖解讀這些肉眼難辨的生命譜寫的、關于環境變遷的“密語”。
這些工作瑣碎、耗時,且短期內看不到任何商業價值。
王胖子偶爾會流露出些許不解,覺得林凡的精力應該更多放在“藍寶石鯛”的市場推廣或與“維塔瑪琳”合作項目的推進上。
但林凡只是笑笑,他知道,真正的突破往往源于對基礎認知的顛覆,而這片潮間帶,或許正隱藏著通往下一個認知層次的鑰匙。
他的耐心,在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得到了回報。
那晚潮位極低,大片平日被海水覆蓋的礁石裸露出來。
林凡打著強光手電,細致地勘察一片布滿各種牡蠣、藤壺和藻類的礁巖區。
在燈光掠過一處巖縫時,一些極其微小的、閃爍著珍珠般瑩潤光澤的附著物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不是常見的貝類。
它們個體極小,簇擁在一起,形成一層薄薄的、帶有虹彩的生物覆膜。
林凡小心翼翼地用采樣刀刮取了一些樣本。
在放大鏡下,這些微小的生物呈現出一種近乎完美的幾何結構,其外殼的物理構造異常精巧。
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他,這絕非尋常。
他連夜將樣本進行了預處理,并第一時間聯系了蘇晴和秦悅。
初步的形態學觀察和基因序列比對結果,讓所有知情者都感到震驚。
這是一種此前未被詳細記錄過的、極其稀有的微型貝類,暫定名為“虹彩硨磲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