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區廣場的雪粒打在陳洛臉上時,他正攥著奧列格的后領,將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星環衛總長拖上臨時搭建的審判臺。
廣場中央的全息投影屏在雪幕中泛著冷白的光,下方聚集的人群像被按了靜音鍵——半小時前他們還舉著奧列格總長萬歲的燈牌,此刻卻瞪圓了眼睛,看著那個被拖行的佝僂身影。
各位。陳洛松開手,奧列格踉蹌著跪在金屬臺板上。
他的聲音通過廣場擴音器炸響,驚得幾只避雪的鴿子撲棱著飛上天,你們以為站在這里的是英雄?他抬手按在審判臺側面的接口上,源能順著指尖涌入,全息屏突然爆發出刺目的藍光。
人群中響起抽氣聲。
那是一串糾纏著黑色咒文的金色鎖鏈,正從奧列格的后頸皮膚下鉆出來,在虛空中構成復雜的契約圖。
陳洛的指節抵著太陽穴,系統數據流在視網膜上流淌——這是他昨夜吞噬奧列格隨身光腦時提取的核心證據:三年前源能戰爭中,他下令屠滅灰區十三坊的平民;兩個月前,他派清道夫抹殺了試圖揭露議會非法實驗的源能科學家夫婦。他的聲音突然低了半度,像淬了冰的刀,而這一切,都源于他與源能議會簽訂的血契。
全息屏上的鎖鏈突然繃直,奧列格的喉嚨里發出破碎的嗚咽。
他抬起頭,蒼白的臉上掛著雪水,曾經威嚴的眼睛里只剩渾濁:他們。。。他們說只要我聽話,就能讓星環城。。。
就能讓星環城繼續被謊言包裹?陳洛打斷他,源能在掌心凝聚成暗金漩渦。
廣場的溫度驟降,幾個站在前排的老人裹緊了大衣——他們認出這是灰區傳說中吞噬者的標志。
人群開始騷動,有年輕的源能學徒舉起手機拍攝,有白發婦人捂著嘴后退,更多人則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
安靜!
一聲清喝穿透喧囂。
林昭踩著軍靴踏上審判臺,天樞劍的劍鞘撞在臺板上,發出清脆的回響。
她的肩章在雪中泛著冷光,曾經總被束起的長發散了一半,沾著血漬的發梢掃過奧列格的臉。
陳洛注意到她握著劍柄的手在抖,指節幾乎要捏碎金屬護手——那是他昨夜在廢墟里替她包扎過的手,當時還纏著滲血的繃帶。
奧列格·伊萬諾維奇。林昭俯下身,劍尖挑起他的下巴,十二歲那年,你在訓練場上用源能鞭抽我,說軍人不需要眼淚;十七歲,你親手燒了我母親的遺物,說情感是弱點她的聲音越來越輕,輕得像雪落在劍刃上,可你知道我母親最后說什么嗎?
奧列格的瞳孔突然收縮。
昭昭,要活得比他們干凈林昭的劍尖垂了下來,天樞劍嗡鳴著沒入劍鞘。
她轉身看向臺下,雪花落在她的肩章上,我不會殺他。人群炸開一片嘩然,陳洛卻看見她握劍的手背暴起青筋——那是用了十足的力氣才克制住的顫抖,我要讓他活著,看著我們重建這座城市。
看著謊言崩塌,看著真正的秩序。。。由我們親手建立。
廣場突然響起掌聲。
最開始是稀稀拉拉的幾下,接著像星火燎原,無數手掌拍在一起,震得全息屏都在晃動。
陳洛望向人群邊緣,看見陳霜舉著相機,鏡頭正對著林昭。
少女的睫毛上沾著雪,卻笑得比任何時候都燦爛——那是他三年前在父母葬禮上見過的笑容,那時她縮在他懷里,眼淚把他的襯衫浸透。
星環衛第一師團,向林昭總長效忠!
鐵鋒的吼聲像驚雷劈開雪幕。
這位滿臉刀疤的中年軍官帶著二十余名星環衛高層沖上審判臺,軍靴撞擊地面的聲音整齊得像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