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鍋菜的門道,全在火候和放調料的時機上。這倆要是捏合好了,就算是最普通的炒白菜,味道也不會差!”何雨柱手里擦著鐵鏟,說話時帶著股子老廚子的篤定。
何雨柱把白菜、蒜片和調好的小料汁整齊擺好,一轉身,手腕擰開煤氣閥,藍幽幽的火苗“騰”地舔上黑鐵鍋底,廚房里瞬間飄起淡淡的煤煙味。
他拎起油桶,清亮的豆油滑進鍋,油珠在鍋底慢慢積蓄起熱油泡。
“油溫三成熱就下蒜片,火別開太大,這玩意兒嬌貴,一糊就苦,整道菜的香味兒就全毀了?!焙斡曛曇舨桓?,卻字字清楚。
馬華站在旁邊,身子繃得筆直,眼睛眨都不眨,連師父手腕傾斜倒油的角度、盯著油溫的眼神都刻進心里,連呼吸都放輕了些。
油花“滋滋”輕響起來,蒜片慢慢泛出淺金黃,焦香裹著油氣直往人鼻子里鉆,勾得人胃里發(fā)空。
“香味兒出來了吧?先下白菜幫!”何雨柱手腕一揚,半筐切好的白菜幫“嘩啦”倒進鍋,鐵鏟“鐺鐺”磕了磕筐沿,手腕翻轉間,梗子就裹滿了油星。
翻炒的間隙,他用手抓了一大把鹽,指縫一松,鹽粒均勻撒進鍋:“先放鹽逼逼水分,不然等下變焦了還炒不熟?!?/p>
等白菜幫炒得半透,泛出透亮的淺色,他又把白菜葉一股腦倒進去,鐵鏟在鍋里翻攪得行云流水,數(shù)十斤的白菜在他手里像是活了一樣,上下翻騰著裹滿油星,葉片慢慢變軟,卻依舊透著水靈。
緊接著,他端起調好的料汁“嘩”地淋進去,火苗“轟”地竄起半尺高,何雨柱立馬快速顛鍋,煙氣裹著鮮香瞬間彌漫了整個廚房,連灶臺邊的瓷磚都沾了股子香味。
“成了,嘗嘗!”何雨柱把炒好的白菜盛進大鐵盤,熱氣騰騰的白菜油亮翠綠,油泡在菜葉間“咕嘟”輕響,看著就勾人。
馬華早取了雙竹筷夾起一筷子就往嘴里送,剛碰到嘴唇就“嘶哈”一聲,卻舍不得吐,含在嘴里含糊著喊:“好燙……好吃!比肉還香!”
這話剛落,旁邊切土豆絲的胖子撇著嘴陰陽怪氣的:“馬華你這馬屁拍得也太假了!誰沒吃過炒白菜?就放了點豆油,頂多沾點油水。師父您看他,多不實誠!”
“我沒說謊!真的好吃,你自己嘗!”馬華急得臉都紅了。
“嘗就嘗,我還能怕了不成!”胖子梗著脖子,從筷籠里抽了雙新筷子,夾了一大口白菜塞進嘴里。
嚼了兩下,他臉上的不屑“唰”地就僵住了——脆嫩的菜葉裹著鮮濃的湯汁,咸香里帶著一絲回甜,嚼著嚼著,居然真有股子肉香在嘴里散開,不是那種油膩的肉味,是鮮得能鮮掉眉毛的“肉香”,勾得人胃里直泛饞蟲,恨不得立馬跑去蒸籠里拿倆熱饅頭,就著這白菜吃個痛快。
“怎么樣?我沒騙你吧!”馬華得意地揚起下巴,眼里閃著光。
胖子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腮幫子還在慢慢嚼著,看得旁邊擇菜的劉嵐心癢難耐,伸手就把他扒到一邊:“別擋著道,讓我嘗嘗!”
劉嵐夾了一筷子,嚼了兩口,手里的筷子“啪”地撂在案頭,轉身就往自己的搪瓷碗跑,動作快得讓眾人都愣了。
“劉嵐,你這是干啥?”旁邊洗菜的大媽忍不住問,手里的水都忘了關。
劉嵐頭也不抬,把白菜往碗里盛,瓷勺刮得鐵盤“刺啦”響:“我先打一碗存著,不然等會兒午飯,指不定就搶不到了!這味兒,太絕了!”
這話一出,廚房頓時靜了靜。要知道,冬天的軋鋼廠食堂,土豆、蘿卜、大白菜是雷打不動的“老三樣”,天天吃,頓頓見,連打菜的師傅都炒得膩,更別說吃飯的人了。
可今天這炒白菜,居然能讓劉嵐這么“急眼”?
食堂的工作人員工資比廠里工人低些,一個月也就二十多塊錢,好在中午這頓管飯,還能選“先吃”或是“后吃”。
這里頭的門道,老員工都門兒清:先吃能趕上剛出鍋的熱乎菜,缺點是量少;后吃要是菜剩得多,能多打些填肚子。
但不管先吃后吃,都只能自己吃——只有等工人都打完飯,剩下的菜統(tǒng)一分了,才能用飯盒帶回家,這是食堂傳了好幾年的默認規(guī)矩,沒人敢破。
劉嵐把碗端穩(wěn),用鏟子壓了壓碗里的白菜,才抬頭認真點頭:“是真的好吃!柱子,你這廚藝又漲了吧?比上個月炒的紅燒肉還香!”
何雨柱正擦著鐵鏟,聞言輕描淡寫地“嗯”了聲:“就進步了一點,琢磨著改了改料汁?!?/p>
這話剛落,廚房的人就全圍了過來,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嘗起白菜,不過都很注意衛(wèi)生,夾過一次絕不會用碰過嘴的筷子再去夾第二次。
眾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這味道,是真的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