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叫秦王知道,心中不快。
以他的性格,自然不會認為此人是妃嬪父親,就可以免除一死。
這是家主曾對她解釋的話。
如今想來,真是可笑啊!
阿母早逝,她與阿父相依為命,他哪怕重病也要匆匆忙回咸陽,定然是家主與他說了這兩名女郎來輔佐自己的事。
族老又閉口不談醫者之事,想來根本無人在意。
是啊,她年老色衰,膝下只一名不成事的王子。
對于族中來說,除了做階梯引薦這如晨露般的姊妹花外,也確實沒什么用處了。
可阿父!
阿父!
楚夫人心中大慟,可越是痛,她面上笑意卻越發森森。
既然總歸是不受重視,阿父也生死難料,那她還委屈隱忍做什么?
昭氏乃楚國貴族,他們時刻記得自己的來處。
可是,那有什么用呢?
當年為了楚國,也為了昭家,她背井離鄉來到咸陽。
而如今,要看著阿父與乘虎也為了昭家嗎?
她臉上冰冷的殺氣不似作假。
跟在秦王衡身邊多年,哪怕是楚地最柔弱最仁善的女子,如今也該掌握生殺予奪的大權了。
而楚夫人與王后最大的不同是:王后是真的仁善,而她——
并不吝惜人命。
族老頓時渾身顫抖。
這并非恐懼,而是被族中小輩以下犯上的憤怒與羞辱:
“豎子狂悖!”
他伸手顫顫指著楚夫人:“族中費盡心思搜羅來這樣的女郎特意送入宮中,難道還不是看重你嗎?”
“芳息,你心思狹隘,又被妒意沖昏頭腦,已然不清醒了!”
“你心中,已經沒了楚國了!”
殿外有兵甲碰撞的聲音傳來。
楚夫人也冷冷一笑:“楚國早就亡了!”
是啊,楚國早就亡了。
她是亡國之人,也早已沒了故國。可當初有故國的時候,自己不也照樣被送來秦國了嗎?
她要學會討好秦王,她要忍耐族人對自己、對乘虎的失望,她要慎重對待家主與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