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寧殿的觀音堂修繕得很好,比走水之前還要莊嚴華貴。室內(nèi)的桌椅,供臺,香爐,木魚,擺件,包括裝飾用的金柱,用的都大漆制品,漆面光滑潤澤,宛如琉璃,在燭光的照射下閃閃發(fā)光。
一座瑩白細膩的白玉觀音像垂目立于堂前,慈悲又空靈,仿佛什么都看著,又仿佛什么也看不見。觀音像前有兩個簇新的蒲團,這就是柳映梅每日祭掃誦經(jīng)的地方。
柳映梅的住處在觀音堂的側(cè)殿,不華麗但干凈,五臟俱全。入殿的儀式舉行了大半天,柳映梅跟著欽天監(jiān)官員和駐宮尼姑的隊伍,幾乎繞著整個禪寧殿走了一圈,繁冗的儀式讓柳映梅精疲力盡,不過也算是把這禪寧殿觀音堂了解了個大概。這地方地處皇宮后部邊緣,是個很偏僻的所在。除了每月初一十五有欽天監(jiān)的官員和宮中的尼姑來做例行的法事和祝禱,平常幾乎很少有人來。如果柳映梅真的在這里呆上一年,足不出戶,跟被發(fā)配也沒什么區(qū)別。
柳映梅不動聲色,只是細細打量禪寧殿的每一個角落。嶺南的十萬大山都困不住我,這小小的禪寧殿算什么?
隨著虞夢鳶將最后一炷香插在香爐里,柳映梅的半封閉式修行就正式開始了。
“柳姑娘,接下來的凈殿活動就交給你了,國家昌盛就是百姓之福,相信柳姑娘這樣有大愛的人,定能祈得佛祖菩薩保佑,求得家國安寧的。”虞夢鳶臨走前,特意留下來提點柳映梅。
柳映梅低頭輕笑一聲:“娘娘才是有大愛之人,民女不過是天煞孤星適合除穢罷了,可不敢妄自尊大。”沒有蕭明允在,柳映梅也不再裝柔弱,明確地暗示虞夢鳶,自己已經(jīng)知道祈福的真相。
應(yīng)該是蕭明允說的吧,虞夢鳶在心里翻白眼,沒出息的東西!“無論除穢還是祈福都是為了大祁,為了陛下,這可不是誰都能勝任的,柳姑娘也不必妄自菲薄。”虞夢鳶也不慣著她,傲然說。
“柳姑娘還請恪守祈福規(guī)則,萬不可觸怒了神靈啊……”虞夢鳶意有所指,說完轉(zhuǎn)身離去。
人去樓空,熱鬧散盡后的禪寧殿冷寂得幾乎沒有一點人聲。相比于其他宮殿宮婢成群,禪寧殿里只有幾個值守的尼姑在,入了夜甚至有些陰森森的。
“孫嬤嬤。”臨睡前柳映梅叫來孫嬤嬤:“這院子空落落的,靜得怪嚇人,我想著養(yǎng)些寵物可能會讓日子好過些。”
“寵物?宮中倒是少有貓啊狗的,姑娘喜歡,老奴可以叫采買的太監(jiān)去打聽打聽。”孫嬤嬤說。
“不好,貓狗食肉,不好入佛堂的。我聽皇上說,每年這個時候,宮里會有人送鴿子進來,雖本身是肉鴿,但鴿子吃谷物,倒是不會污了這佛堂,也好養(yǎng)活。”
孫嬤嬤聞言笑了:“京中確有人養(yǎng)鴿子,但都是用來放飛的觀賞鴿,這是肉鴿呀,恐怕不同吧?不如回稟陛下,尋個八哥,黃鸝什么的養(yǎng)。”
柳映梅嘆了口氣:“哎,我如今的身份住在宮中已經(jīng)給皇上添了麻煩,怎好再用這些小事去煩他,這事你別與陛下說。孫嬤嬤你如要跟著我,就得做好先陪我吃些苦頭的準備。何況我聽聞肉鴿中常有走失的家鴿被拐帶其中,你這幾日去御膳房看看,如果有那腳上掛著環(huán)的,便可能是被拐帶的家養(yǎng)鴿子。膳房的人不懂,些許銀錢就可買來。咱們主仆如今也就只養(yǎng)得起這個了。”柳映梅說著傷心起來。
孫嬤嬤趕緊安慰:“姑娘別傷心,老奴明日就去辦,鴿子好,鴿子愛叫還親人兒。”
孫嬤嬤跑了兩日御膳間,還真在肉鴿籠子里找出一只腳上掛著鐵環(huán)的鴿子來,當下就謊稱要吃,從打雜的太監(jiān)手里買了回來。
幾乎是前后腳,浮光閣的琴心就收到消息:“娘娘,我姑母說柳姑娘讓她在御膳間買了只鴿子回來,看樣子恐怕是信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