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離齋里,柳映梅的臉色黑得嚇人。蕭明允今日沒來,只送了一盆水仙來,現在它孤零零地擺在桌子上,看起來沒什么生氣。
“柳姑娘,別等了,永安殿來信說,皇上今晚翻了惠嬪的牌子,現在已經到浮光閣去了。”綠萼勸道。
“姑娘也別傷心,皇上本來照例是要來咱們這的,說是臨行前惠嬪娘娘給陛下送了一只水仙花燈謝恩。皇上這才去了浮光閣。皇上心里還是惦記姑娘的。你看,這水仙連昭儀都沒有,卻有姑娘一份,可見皇上多重視你。”孫嬤嬤故意說。
柳映梅一聽是虞夢鳶故意劫走了皇上,心中更氣。送什么水仙花燈?明明就是眼紅她把持著皇上,故意勾引。這個惠嬪果然是個有手段的賤人,平日里還裝得賢良淑德很好相處的樣子。柳映梅越想越氣,看著桌上的水仙,就像看到了虞夢鳶得勝的笑臉,氣得用手臂拼命一掃,把水仙花掃落在地。“啪嚓!”水仙花盆碎在地上,嬌嫩的花枝也折了好多。
“哎呦呦,不得了,柳姑娘,損壞御賜之物可是重罪呀!這可怎么好。”孫嬤嬤慌張地喊。
碎裂聲讓頭腦發(fā)熱的柳映梅冷靜了一些。獲得又失去的感覺讓她應激,柳映梅深吸了一口氣,煩躁地吩咐:“收拾起來,換個盆重新種上吧,皇上也不會因為這種事怪罪我。”
綠萼和孫嬤嬤只好把地上的碎片收拾起來,端出殿外。
“這是怎么說的,還不是嬪妃呢,這就爭起寵來了?……又不能侍寢嘛,皇上也是人呀……”
“……偶爾翻了別人也是情理之中……當年皇后……”
“……這怎么種呀,皇上怪罪下來可怎么辦呀……”
青離齋夜晚極靜,縱使兩人已經走遠,又把聲音壓得很低,柳映梅還是聽到了她們斷斷續(xù)續(xù)的抱怨。一股怒氣直沖上來,柳映梅強行壓制住了,指甲都掐進了手心里。她得忍,如今宮中只有這兩個人聽自己指揮,她就算再不滿也得用完再收拾!
她這幾日纏著蕭明允是有目的的,她有意無意地示愛,就是為了搶占在他心中的位置,讓他情難自禁。只要他要了她,憑借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和一些虧欠感,蕭明允一定會為了她與太后抗爭到底的。
不能再等了,后宮有太多人虎視眈眈。一旦新鮮感過了皇上的心就會被其他賤人吸引過去。柳映梅暗下決心。
第二天,柳映梅特意把皇上賞賜給她的衣服首飾拿出來,給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其實在后宮里,柳映梅的長相并不算十分出眾,但是她氣質偏柔弱嬌俏,是那種機靈可愛,但嬌小可人的鄰家妹妹的感覺。完全符合當時被母親壓制到極點的蕭明允的心里期待。再加上她并不木訥如仆從,反而古靈精怪的可愛,就更得皇帝的歡心了。
柳映梅看著鏡中的自己,多年的流放生活磨去了她眼中的清澈純真,倒是為她減少了幾分幼態(tài)。“綠萼,去跟皇上說,我今日覺得精神大好,請陛下忙完政事來青離齋下棋。”
綠萼聽了沒動,呆呆地看著她,等她繼續(xù)說。
“怎么了?”柳映梅問。
“啊,姑娘沒有別的話了嗎?”綠萼回過神來。
“沒了,你就這樣說就是。”
“是……”綠萼心中納罕,柳姑娘莫不是飄了,就這樣叫皇上來?把皇上當什么人了。
柳映梅自然不是飄了,她如此胸有成竹,是因為下棋是她曾經與蕭明允的暗號。那時太后對蕭明允的課業(yè)要求極嚴,從不允許他出去玩。柳映梅進宮小住時,正趕上蕭明允在與夫子學圍棋,這也就成了他唯一可以被允許的娛樂活動。所以柳映梅常常以一起下棋為由,將蕭明允從書堆中拯救出來,兩人一起偷偷去瘋玩。所以她很有信心,蕭明允聽到這話,必定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