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允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去拉。柳映梅沒什么力氣,一下子被蕭明允拉進懷里,她也并不掙扎,只是伏在他懷中嚶嚶哭泣。
柳映梅確實很瘦,蕭明允抱她在懷里,覺得像抱了一只小貓,柔若無骨,纖細輕盈,更覺得心疼不已?!皠e哭了,吃了藥幾天就會好,何必如此呢?你在朕眼里一直都是最美的梅兒。”蕭明允輕聲安慰。良久,柳映梅的心情才平復下來,害羞地從蕭明允的懷里掙脫出來,重新躲回床角。柳映梅的舉動,讓屋內的氣氛變得曖昧起來,之前說再多納你入宮之類的話,似乎都沒有這個擁抱有力,有了肌膚之親,兩人之間那層薄薄的窗戶紙終于化成了赤裸裸的愛意。
“明日朕就給你換個住處,祈福暫停?!笔捗髟蕿榱司徑鈿夥眨兄Z說。
“不不,陛下,我沒事?!绷趁穮s哭著擺手:“梅兒好不容易可以以祈福的方式留在皇上身邊,這點病痛梅兒可以忍受,多住些日子,身體適應了說不定就好了,不必遷居別處。”
“那怎么行,雖然太醫說這毒不致命,但時日久了也很難說。朕怎么能看著你遭這樣的罪?”
“真的不用了陛下,梅兒怕,要是梅兒連祈福祛穢這樣的事都做不了,太后一定不會準許我留在陛下身邊的。梅兒寧愿受紅腫毀容之苦,也想留在皇上身邊,求皇上不要嫌棄梅兒……”柳映梅賣慘第一名,說得凄慘又癡情。
太后確實是最大的阻礙,可是柳映梅這樣直白地說出來,也讓蕭明允覺得很沒面子,本來被太后束縛就是他的逆鱗。“我還是皇帝呢,偌大的皇宮還留不下一個女人了!”蕭明允氣憤地說。
“可是……”
“沒什么可是,梅兒你放心,朕會護你周全的?!笔捗髟拾参克?,轉而對外面吼道:“李巽風呢?”
“臣在。女眷在內,臣不便入內,一直在此侯著呢。”大殿里傳來李巽風的回應。
蕭明允氣沖沖地起身來到大殿,對著侍立堂上的李巽風破口大罵:“看看你干的差事,你不是推演奇才,能預知未來嗎?一個小小的觀音堂也搞得問題百出。早在中秋夜朕就應該把你革職查辦!”
李巽風就聽著,也不為自己辯解,也沒見多害怕,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卻又恭敬有禮的樣子,讓蕭明允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難受得緊。
“現在柳姑娘中了毒,儀式進行不下去了,你說,這觀音堂如何處理?”蕭明允知道李巽風的脾性,懶得跟他生氣,解決問題才是重點。
“回陛下,大漆成品中毒這事,天下罕見。臣還是建議謹慎處理,不然眾口鑠金,中毒傳到最后可能就不是中毒了……”李巽風沒說完,但是暗示得赤裸裸,你這個柳姑娘可能不是啥好人,觀音堂不接受她的祭掃。
“少廢話,不然我找你做什么?”蕭明允哪里聽得進去。
“皇上您別怪臣說話直白,既然柳姑娘住不得這觀音堂,那就不在臣的管轄范圍內了。儀式可以另尋他人替代。但流言蜚語誰能管得住呢?不如順應本心,其他交給時間去撫平豈不更好?”李巽風完全不愿意為這種事費心思,當初虞夢鳶來找他,把七七四十九天改成一年,不過是多住幾天的事,所以他才答應,本也是順手壓制下煞星的意思,但是現在看來,星象里顯示的煞星也許并不只是柳映梅這個人而已。既然如此,把柳映梅困在這里也就沒有意義了。李巽風向來推崇道家思想,擺爛才是他的唯一天性。
蕭明允明白李巽風的意思,這事的真正阻力其實在皇家,他還是得做通母后的工作才行?!疤娲诉x趕緊找,柳姑娘如再有什么閃失,我唯你是問。”蕭明允撂下這句話,便召了鑾駕,擺駕永壽宮。
永壽宮里,虞夢鳶已經將這幾日對柳映梅的觀察和猜想全部告訴了太后。
“太后娘娘,臣妾認為柳姑娘此次回京并不只是回京報信這么簡單。一定有其他勢力在背后支持她。能把一個罪臣之女千里迢迢從流放地帶回來,還能將信鴿送進皇宮,這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臣妾總是不安,覺得這背后有個大陰謀在蠢蠢欲動?!庇輭豇S言辭懇切。
“你覺得會是個什么樣的陰謀?”太后很平靜,就像早知道了一樣。
“臣妾……臣妾愚笨,還不知道。”虞夢鳶答不上來:“但是,既然我們已經對她有所防范,那么只要她行動,就必然會露馬腳?!?/p>
徐太后點點頭:“你是個心思周密的孩子,不像其他人只會爭風吃醋。你是怎么發現柳映梅有問題的?”
虞夢鳶不好意思地笑笑:“最開始臣妾也不知,但是陛下說她是自己逃出嶺南,跑回京城送信的。臣妾幼時也曾隨家族遠行,深知行路之艱苦,以柳映梅的狀態,完全不可能辦到。不過臣妾也不敢確定,就派人盯著她,直到她買了鴿子又故意放飛,臣妾才確定她確實有問題?!?/p>
“嶺南的事,哀家也派了人馬去探查。我的人今日回報,柳家并不像柳映梅說的那樣,在官場有些地位,反而因為嶺南的指揮使是他昔日的政敵,柳家在嶺南日子非常艱難。她的家人也不是一起被殺的,而是在幾年間陸續因為各種原因死去。柳映梅說謊了。”太后從容淡定地講述著。
“原來太后早有覺察,臣妾佩服。”虞夢鳶的佩服是真心的。
“一開始哀家也只以為柳映梅回來是為了勾引皇帝,貪圖榮華富貴,所以不喜,這樣的女人是絕不能讓她入宮為妃的。但是嶺南事大,我實在放心不下,就也暗中派人去查。我的人為了避開皇帝的錦衣衛,另辟蹊徑從柳映梅查起,這才得到這些消息。不知道皇帝的人能不能查到這些。總之,嶺南之事,與這柳映梅必定脫不開關系。只是現在還不知道,她進宮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那如今情形,太后覺得要如何應對?”
“你覺得呢?”太后也問。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欲擒故縱,請君入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