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熱鬧的宴會,因為柳映梅的到來瞬間安靜下來。
因為此次是家宴,來的都是與皇帝關系親近的皇親,對宮闈內部事多少了解一些,知道這是那個從嶺南回來的罪臣之女,但對她與皇帝的關系,了解不多。這對于皇室來說算是丑聞了,自然能藏便藏。誰知道,這柳映梅竟如此大膽,竟然擅自出現(xiàn)在皇室的冬至家宴上。
太后眉頭緊皺,堂上一些人已經(jīng)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柳映梅卻好像完全沒有感受到堂上的氛圍一樣,裊裊婷婷地走上前來,在大殿正中停下,對著太后施了一禮:“民女柳映梅,參見太后,太后萬福金安。今日冬至,民女特來給太后拜冬,恭賀太后吉祥安康,福壽延年。”
柳映梅行事有禮有節(jié),大祁也的確有拜冬的習俗。太后不能發(fā)作,只好揮揮手說:“起來吧,你有心了,周安順,賞。”
“但是今日是皇室家宴,柳姑娘在此有些不便,改日宮中設小宴再聚吧。”太后很給面子了,賞完之后溫和地說。
但是柳映梅卻跪著不動,再次叩首說:“民女不是不知禮數(shù)之人,今日皇室家宴,民女自知身份低微,沒有資格參加。今日之所以冒昧前來,并不為自己。”柳映梅頓了頓:“大祁盡人皆知,太后是個非常偉大而稱職的母親。古人云: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民女可以受委屈,但我不能因為我的不堪而讓我的孩子受委屈。懇請?zhí)笳徑饷衽娜瓰樽又摹=蛹{民女和民女肚子里的孩子。”
柳映梅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你的孩子?”太后驚訝地問。
“是,陛下仁慈,不計較民女出身,與民女兩心相悅。我……我已經(jīng)懷孕了。”柳映梅跪直身子,堅定地說。
大殿里一下子炸了鍋,所有人都在議論。
“皇上年輕氣盛,寵幸個宮女民女的,也是正常……”
“但是一般寵幸了誰,后續(xù)都會給個名分吧,這是……”
“給什么,那可是前左都御史柳家的女兒……”
“……”
太后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嚴肅起來。
虞夢鳶也被她的做法震驚住了,完全沒想到柳映梅這么豁得出去。
柳映梅此舉,將皇室秘辛直接揭示到人前,是很聰明但犯忌諱的辦法。一是,大祁人丁單薄,皇嗣為重,即便是有天大的罪過,身懷皇嗣,柳映梅都能給自己掙得一席之地。二是,知道她懷孕的人越多,她就越安全,直接杜絕了皇室去母留子的操作空間。這樣一來就算是原本絕不會允許她入宮的太后,也只能認栽,至少得暫時接納她,直到孩子平安降生。但是她這樣做,也算是徹底得罪了太后,對皇帝的顏面也有損傷,以后在后宮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