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夢鳶被蕭明允抱上暖轎,一路小心翼翼地送回浮光閣。
她知道,避子湯的事已經徹底過去了,不僅如此,蕭明允甚至會因為愧疚補償給自己更大的榮寵,可她一點也開心不起來。沒懷孕之前,她從不知孕育一個孩子代表什么,所以避子湯喝得毫無顧忌。可是當一個孩子真真實實地化作血肉從自己的身體里消失掉的時候,那巨大的空虛和失落,輕易地就吞噬了她。
“陛下,臣妾還需要沐浴更衣,請陛下先回吧。”回到浮光閣,不必再顧及旁人,虞夢鳶神色落寞地對皇上說。
蕭明允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么,良久才說:“那你好好休息,朕明日再來看你。”
茯苓和書言紅著眼睛,為虞夢鳶梳洗整理。“娘娘,您責罰茯苓吧,茯苓沒用,竟沒有發現娘娘身體的異狀。”茯苓已經自責了一路,此刻終于忍不住,跪在地上。
“你起來吧,我這個當事人都沒有發現,你又如何能知道。”虞夢鳶表情還是淡淡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
“可是……”
茯苓還要說,虞夢鳶搖頭打斷了她:“茯苓,一切都是命定,這孩子是來幫我的,目的達到了就走了,是我沒有福氣留住他。”虞夢鳶頓了頓,又說:“你去弄些香燭果子,晚上我想送送他。”
“娘娘,小產做小月,您現在身子虛弱,不可著涼。何況宮中……”書言出言相勸,可是看著虞夢鳶凄切的目光,又有些說不下去。
“去吧,沒事。”虞夢鳶堅定又有些疲憊地說。宮中不許私自祭祀,可現在的虞夢鳶,就是把皇宮掀了,蕭明允也不會說什么。但她不會輕易發泄情緒,她要讓他愧疚,她要利用他的愧疚為自己的孩子報仇。
茯苓很快就找來了香燭果子,甚至還細心地準備了桂花糖。
入夜后,虞夢鳶裹著一領大氅,就在浮光閣的桂花樹下點燃了香燭紙錢。沖天的火光映著皚皚白雪,將整個浮光閣照得雪亮。火光搖曳,虞夢鳶臉上的淚光也好像燃燒起來了一樣,與火焰默默呼應。
虞夢鳶在祭奠的供桌前待了許久。她知道,浮光閣外的黑暗里一個人正與她一起祭奠剛剛消失的孩子,那是蕭明允常常站的地方。
“娘娘,回去吧,天冷,你的身子受不住的。”茯苓勸了好幾遍,虞夢鳶才起身回屋,將那道愧疚的目光一起關在了門外。
蕭明允在浮光閣外站了很久,一直到祭奠的燭火完全熄滅了,才動了動身子。
“皇上,節哀吧,別傷了龍體。”汪公公一直陪著,這時才壯著膽子勸。蕭明允從梅園回來就火氣極大,高陽宮的人呼吸都不敢太重。
“嗯。”
“呃……今晚還去青離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