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泉之約以后,蕭明允對虞夢鳶的態度明顯不同了,平日里閑來無事,也時常到汀蘭苑坐坐,就像尋常夫妻一般。旁人看不出,只覺得皇帝對虞昭儀恩寵有加,但是虞夢鳶知道。在此之前,皇帝對她更多的是新鮮感,就像貪嘴的貓,吃多了老鼠,看到魚難免貪饞,但再好吃也是食物,也有膩味的一天。
皇家不講情愛,只講恩威,上一世蕭明允之所以冷情殘酷,是因為整個后宮對他來說只是一盤棋,有用的棋子就握在手里,沒用了就舍棄,順理成章。
但現在,經過虞夢鳶一次次的暗示和引導,蕭明允已經在心里將虞夢鳶與其他后宮嬪妃區分出來,重新成為一個活生生的,與他緊密相關的人。皇帝九五之尊一言九鼎,當日沒有駁斥虞夢鳶的僭越,不僅僅是因為有情動的加持,更有潛意識里的認可。這份認可將成為蕭明允心中的一塊烙印,只要虞夢鳶在合適的時機觸發,便可帶來扭轉乾坤的力量。
“小主,玉笙軒今日又傳太醫了,這都到行宮十來日了,淑妃竟然一直都沒出過房間。”茯苓來給虞夢鳶遞茶,小聲說。
茯苓和小林子一直暗暗盯著玉笙軒,奈何淑妃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茯苓只能從她們每日扔出來的垃圾下手,尋找蛛絲馬跡。
“沒什么大的異常,頂多就是滋補品吃得多些。也許是淑妃見麗嬪娘娘懷孕,所以有些急了?”茯苓猜測。
這十幾日里,皇上也曾去過淑妃的院子,但是很少留宿。說是淑妃身體不大好,懨懨的,惹得皇上沒興致。
如果急著懷孕,不是應該對皇上熱情些嗎?虞夢鳶百思不得其解。
玉笙軒的異常也引起了太后的注意,派了吳嬤嬤來探望。
淑妃依然躺在床上,臉色懨懨的,但是眼睛里卻閃著精光,看久了顯得有些驚悚。
“吳嬤嬤來了,本宮身子不適,就不招待您了,請自便。”
“娘娘抬舉老身了。太后聽聞娘娘一直臥床,擔心娘娘身體,特派老奴來探望一下。太醫來看過了嗎?到底是哪里不好?”吳嬤嬤問。
“勞太后費心了,不是什么大病,只是精神不濟而已。”淑妃敷衍地回,心思明顯不在這里。頓了頓又說:“吳嬤嬤回去告訴太后,嫣兒定然會為徐家爭得榮光,太后安心便是。”
這句話說得沒頭沒尾,吳嬤嬤不明所以,只能順著她說:“是,淑妃娘娘姿容俱佳,定能榮寵日盛,不過也要保重身子才是。”
淑妃好像沒聽到,并不答話,表情木然,只一雙眼睛嘰里咕嚕地亂轉。
吳嬤嬤見問不出什么,略坐坐便起身告辭,淑妃也依然懨懨的。
“老奴看淑妃娘娘狀態不對,那神色邪氣得很。”吳嬤嬤回到懿祥宮向太后稟報了自己的見聞。
太后皺著眉頭聽完,嘆了一口氣:“淑妃自小就咬尖,心氣高但沉不住氣,遇到點事就慌亂不堪,本以為是在家里嬌慣了點,入宮磨磨性子也許會好。如今看來,竟是個難當大任的。”
“太后知道淑妃為何如此?”吳嬤嬤問。
“后宮女人爭的無非就兩個:榮寵位份或皇嗣子孫。如今麗嬪懷孕,虞昭儀得寵,她應該是受了打擊。”太后嘆了口氣,說:“隨她折騰去吧,如果真的被她折騰出些東西來,總也是徐家的因果,未必是壞事,總比到頭來一場空來得好些。”
吳嬤嬤聽出來太后語氣里的頹喪之意,安慰到:“皇上和妃嬪們都還年輕,沒經過事,這不是還有您給他們掌舵把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