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水翻騰間,粗的尚未煮透,細的早已化成面糊。
得!又熬了一鍋漿糊出來。
忽然,外頭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原來是從流回來了。
“夫人?!?/p>
從流躬身行禮,恭敬道:
“卓大人讓小的回來傳話,說近日衙門里公務堆積如山,他……他今日和明日都不回來了。”
“可明日不是他的生辰嗎?”
沈月疏臉上閃過一絲失落,手里還攥著雙用來撈面條的筷子。
他竟然夜不歸宿了,是魏紫蕓的咒語顯靈了嗎?
“嗯。”
從流應了一聲,聽到這話,再瞧瞧灶房里熱熱鬧鬧的景象,便知道夫人為了大人的生辰費了不少心思,心里一時有些不忍,便又補充道:
“大人遇上了一個棘手的案子,實在抽不出空?!?/p>
灶房里安靜下來,只有灶膛里未熄的柴火偶爾發出”噼啪”的聲響。
沈月疏覺得有什么東西在胸口慢慢凝固,沉甸甸地壓得她喘不過氣。
從流說不了謊,看他那眼神便知道,哪有什么纏手的案子,不過是他這幾日不歸家的借口罷了。
自成親后,這還是卓鶴卿頭一遭徹夜未歸,偏巧還是他生辰之日。
難道,是有佳人伴他左右,共慶良辰?
往昔見他多年未再續弦,她曾暗自揣度,他定是心如古井、清心寡欲之人。
后來又聽聞他時常去尋陳御醫,便又疑心他或許身有隱疾。
如今看來,她那些猜測竟是錯得離譜。
也是,他本就是那般目若朗星、風姿卓絕之人,身邊自是少不了鶯鶯燕燕環繞,又怎會真的甘于寂寞、守著清心寡欲過日子呢?
她腦海中又浮現出父親的身影。
這些年,他始終以她降生導致母親離世為借口,對她刻意疏遠。
可他對母親,又究竟有幾分真情實意?
母親離世不到三個月,他便迫不及待地再娶,迎進了沈月明的母親。
更可笑的是,沈月明只比她小七個月,這時間掐算得如此精準,讓人不得不懷疑他的“深情”究竟有幾分真。
那個平日里滿口仁義道德、禮義廉恥的夫子,到頭來不過是個薄情寡義之徒。
只是,若是母親當年沒有難產而亡,那沈月明的母親崔氏又該如何?做妾嗎?
“花紅易衰似郎意,水流無限似儂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