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比較沉穩,默默將料子收起,低聲道“咱們小庫房里還有些往年剩下的布料,奴婢找出來看看能否改些小件兒?!?/p>
蘇瑾心中沒有多少波瀾。她什么頂級面料,流行色彩都見過,這些在眼中不過是未經過雕琢的璞玉,或者說是困頓現狀的一種直觀體現。
她需要破局,不能急,也不能等。她如今如同闖入一片迷霧森林,如今不過是撥開了第一片樹葉,窺見了一條稍微有點危險的路。
她是來拯救世界的。蘇家的傾頹是注定的,不快點她還能在這漩渦中安穩多久?
暗地里的為難之后明面上的也來了,首先發難的是針線房。
這天清晨三房這邊剛用完早飯,針線房的管事媳婦錢氏便笑瞇瞇的來了,說是奉了大夫人之命來給三房量夏衣尺寸。
錢氏嘴上抹了蜜似的說得好聽,眼睛卻像鉤子似的在林氏和蘇瑾身上轉,
“聽說三小姐如今的女紅大有進益,連老爺們的衣服都能做的那般精巧,真是可喜可賀大夫人說了,既然三小姐有這般天賦,往后三小姐的日常針線也就不必在勞動針線房,免得耽擱了小姐的精進。若是小姐得空偶爾指點指點咱們針線房那些蠢笨的丫頭,倒是她們的造化了”
話說的漂亮,意思也很明確,既然你這么能干,你們三房自己的衣服以后就自己解決吧,針線房撩挑子了。
林氏的臉色瞬間白了,她性子直卻不傻,這分明是長嫂借著由頭克扣三房的用度還要她們吃個啞巴虧。府中份力各房衣物本應由公中針線房負責。
如今這擔子平白落回自己頭上,不僅要耗費銀錢自備針線,更要搭上無數人工心力。
“錢嫂子這話如何說起瑾兒她不過是小孩子家胡亂折騰”林氏試圖分辨。
“三夫人過謙了”,錢氏打斷她,笑容不變“老太太都夸贊的手藝怎能是胡亂做的,大夫人也是體恤三小姐給機會讓她多練練手呢”一句話,堵得林是啞口無言。
蘇瑾站在母親身后,垂著眼眸心中冷笑。這就來了嘛,因為一件衣服便如此迫不及待的打壓。
她上前一步,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惶恐。
“錢媽媽謬贊了,瑾兒這點微末技藝怎敢與針線房的姐姐們相比,不過是盡孝心胡亂縫制,僥幸得了祖母一句話,實在當不得真以后還需媽媽和姐姐們多多指點才是。”
她姿態放的極低,將之前的成功歸為僥幸,絲毫不接指點針線房的話茬。
錢媳婦見她如此識相,臉上的假笑真了兩分,“三小姐客氣了,這夏衣的料子和尺寸……”
“一切但憑母親和大伯母安排。”蘇瑾乖巧的退到林氏身后不再多說。
她知道此刻爭辯沒有用,只會讓母親更加難做。雖然祖母掌管中饋,但是府中以大房為主,針線房不過是聽命行事。
錢媳婦心滿意足的走了,林氏看著女兒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瑾兒,這可如何是好?針線活最是磨人,你身子才剛剛好……”
“娘,沒事”蘇瑾握住林氏冰涼的手安撫道,“不過是多做幾件衣服,我們娘倆一起總能做完,正好女兒也能多跟娘學學?!?/p>
她面上平靜心中也警鈴大作,府里的反應如此迅速直接,說明他們對三房任何一點冒頭的跡象都極為敏感。
在這個節骨眼上她去動庫房那些廢料,無異于朝人家手里遞把柄??峙滤澳_剛把料子弄出來,后腳三房偷盜公中財物,三小姐行為不端的謠言就會傳遍全府上下。
廢料計劃只能暫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