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段話說的有水平,既顯得自己有根基,又沒有脫離實際。
趙師傅略顯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沒有料到這位嬌滴滴的小姐竟然能說出這番門道。
他沉默片刻,有些自豪地回答道:“書是死的,缸是活的。稻灰水質不一,難有定數。‘看青’憑的是眼力,是老師傅多年練就的手感,什么時候該攪動,什么時候該停下,差一分,色便不同。”
“原來是這樣啊!”蘇瑾點頭,一副虛心受教的姿態,看向不遠處掛著的幾匹布。
那布染得一點都不成功,透過陽光可以看出顏色斑駁,深淺不一。
她指著架子上垂落的布匹。
“這邊的幾匹藍色的布顏色不一,是不是因為‘信水’的時候速度過快受風不均勻悶得蝕了色所致?”
蘇瑾說完敏銳地察覺到趙師傅神色變了變,身上的傲氣稍微弱了些。
她就知道自己說對了。
這幾匹布染壞了,雖然表面上看不嚴重,但也是次品。
趙師傅良久才悶悶的‘嗯’了一聲,“三小姐知道信水的意思,可見是下了功夫的。”
蘇瑾觀察著趙師傅的神色,繼續小心翼翼地道:“晚輩曾經在書上看過一種方法,不知道是不是能用來補救?”
她的這句話果然引起了趙師傅的興趣。
趙師傅猛地抬起頭,目光銳利地看著她,問:“什么方法?”
蘇瑾被老師傅的眼神嚇了一跳,她思考了一下,說道:
“可以將這染花了的布放置到通風沒有陽光的地方,找一個噴水極為細密的噴壺,噴灑少量加入微量明礬的清水,讓其緩慢均勻地再次固色,或許能有所改善。”
她提出的方法,原理在于利用明礬作為媒染劑,促進染料分子更均勻地附著纖維,并通過控制氧化速度來彌補之前的不足。
在這個時代,屬于極為新穎的思路。
趙師傅垂下眼皮沉思了一會兒:“那本書上可寫了用多少明礬?噴淋的速度如何掌控?”
蘇瑾坦然答道:“晚輩不知道具體用量,需要謹慎試驗才行。”
趙師傅不贊同的搖了搖頭:“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句大體的記載就盲目去試驗,如果不成,這布可就全毀了。”
“正因為有風險,才需要嘗試。若是成了能挽回損失,若是不成,損失由我一力承擔。絕對不讓染坊和趙師傅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