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第二十六章文明墓碑,薪火相傳
“歸墟燈塔”的灰色光芒,如同在墨色綢緞上暈開的一點水漬,穩定而執著地照耀著龍之國度周邊的虛空。它并未主動擴張,其“沉淀”與“凈化”的意韻卻如同無形的漣漪,悄然改變著這片區域的法則環境。一些低階的、憑借本能行事的虛空魔物,在靠近燈塔光芒范圍時,會變得遲滯、茫然,最終被龍族巡邏隊輕易清除。偶爾有在虛空中瀕臨絕望的流浪者被這光芒吸引,找到暫時的庇護,他們帶來的零星信息,也讓林凡對這片廣袤而危險的虛空有了更具體的認知。
然而,林凡清楚,燈塔的光芒所能覆蓋的范圍,相較于無垠的虛空,不過是滄海一粟。冥尊的侵蝕無處不在,更多的世界正在黑暗中沉淪,連發出哀嚎都成為奢望。
就在他思索如何更有效地傳播輪回秩序,接引更多希望火種之時,那縷被他投入虛空、攜帶著“輪回之種”氣息的神念探測器,在歷經漫長的漂泊后,終于傳來了反饋。
并非來自某個生機勃勃、等待拯救的世界,而是……一片死寂的文明墳墓。
通過那縷微弱神念傳遞回來的信息碎片,林凡“看”到了一幅令人心悸的景象:
那是一個早已死去的星辰,其星核冰冷,地表破碎,唯有無數巨大的、風格奇異的建筑殘骸,如同巨獸的骨架,沉默地聳立在永恒的黑暗與虛無之中。這些建筑并非自然風化,而是呈現出一種被某種力量強行“終結”、所有進程戛然而止的狀態。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沉淀了不知多少萬年的死亡氣息,甚至比冥河死水更加古老、更加絕望。
在這片文明廢墟的最中央,矗立著一座最為宏偉、也最為殘破的尖碑。碑體由一種未知的黑色材質構成,上面刻滿了無法辨認的、流淌著暗淡微光的文字與圖案。而林凡的那縷神念,以及其中蘊含的“輪回之種”投影,正是被這座尖碑所吸引、捕獲!
尖碑仿佛一個仍在微弱運行的“信息接收器”,在接觸到輪回之種那“無限循環”的意韻時,其碑體上的光芒劇烈閃爍起來,一段段破碎、混亂、卻蘊含著巨大悲愴與不甘的信息流,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涌入林凡的神念,并沿著那微弱的聯系,逆向沖擊向林凡的本體意識!
“警告!熵增臨界!法則鎖死!”
“母星屏障破裂!最終防線失守!”
“‘終末之歌’已奏響……文明進程……強制終止……”
“記錄……記錄一切……知識……歷史……基因序列……靈魂波形……”
“后來者……謹記……歸墟……非自然……”
“尋找……‘起源之秘’……對抗……”
“薪火……傳承……勿忘……”
海量的、屬于一個早已湮滅文明的最后遺產,夾雜著他們面對不可抗拒的終結時的絕望、憤怒、以及最后的不甘囑托,化作信息的狂潮,沖入林凡的心神!
若非他道心穩固,又有輪回靜域護持,光是這股信息洪流中蘊含的文明集體消亡時產生的怨念與絕望,就足以讓尋常修士心神崩潰!
林凡悶哼一聲,強行穩住心神,如同駕馭狂濤的舟子,努力梳理、理解著這些破碎的信息。他看到了一個輝煌燦爛的科技與魔法并存的文明,其足跡曾踏遍星海;他看到了他們如何發現宇宙正在加速走向熱寂,如何傾盡所有尋找出路;他看到了他們最終觸及了某種禁忌的真相——歸墟的存在及其“非自然”的本質;他也看到了他們在冥尊降下的、名為“終末之歌”的法則攻擊下,整個文明的進程被強行鎖死、抹除的最后一幕……
這座尖碑,是這個文明為自己樹立的墓碑,也是他們留給后來者的……最后警告與遺產!其中不僅封存了他們幾乎所有的知識積累,更蘊含著他們對歸墟本質的推測,以及那個至關重要的關鍵詞——“起源之秘”!
信息洪流漸漸平息,那縷作為探測器的神念也因承載過度而徹底湮滅。但林凡的腦海中,卻深深烙印下了這個消亡文明的悲壯結局,以及那份沉重如星海的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