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夢見花開,我就回來
夜風穿亭,卷起殘香。
守碑亭不過方寸之地,四面漏風,一桌一榻,便是蕭臨淵的全部家當。
他已在此住了整整九十七日。
不回王府,不入朝堂,不接賓客,只做一件事——拂碑。
那座藥心碑靜立皇陵外側,通體漆黑,原是無字之石,如今卻因常年被玄衣男子以指腹摩挲,竟泛出溫潤光澤,仿佛有血肉在石中蘇醒。
每日清晨,他親手汲來寒潭水,擰干素巾,從上至下,一寸不落。
動作輕得像在擦拭誰的臉頰。
夜里,則盤膝而坐,閉目聽風。
風若掠過碑身發出微響,他便睜眼,凝視良久,似在等一句回應。
墨二十一悄然現身于檐角,黑袍融于暗色,聲音壓得極低:“主上,江南松陽醫館用‘剖腹取瘀術’救活難產三日的婦人,母子俱安。方子……與《外科精要》殘卷記載一致。”
蕭臨淵指尖一頓,沒有抬頭,只淡淡“嗯”了一聲。
“北境軍營,三名將士斷臂重傷,舊法必截。但新任隨軍醫官依‘清創縫合七步法’保全肢體,昨日已有兩人能握刀。”
他眼睫微動,嘴角牽起一絲幾不可察的弧度。
“還有西域游醫,在戈壁發現千年‘鬼面藤’,本為劇毒,卻被辨出可煉解藥,已在疫區試用。”
這一次,他緩緩抬起手,將拭碑的布疊好,放于案上,終于開口,嗓音低沉如鐘鳴余震:“她種的火,燒得真遠。”
墨二十一垂首不語。
他知道,主上口中的“她”,不是亡者,不是傳說,而是某種仍在呼吸的存在——藏于藥香、隱于針尖、游走于百城萬民生死之間的意志。
春盡夏初,藥閣后院。
那株從焚燼殘根中重生的藥心樹苗,已長至半尺高。
葉片寬大如掌,脈絡赤紅如火網,每到月圓之夜,葉緣竟會泛出淡淡金光,仿佛體內流淌著未熄的星火。
小春依舊盲,卻比誰都更早察覺異變。
這一夜,她照例捧來九井水——取自九處深泉,按辰時、午時、子時交替澆灌,是云知夏生前親授之法。
水珠落在葉面,發出細微如琴弦輕撥的聲響。
忽然,她手指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