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七喉結(jié)動了動。
他想起今日在藥廬外,云知夏給小藥童剖兔尸時的模樣——她戴著薄紗手套,銀刀劃開兔腹的動作比暗衛(wèi)出刀還穩(wěn),邊剖邊說:“你們看,這是肝臟,毒會在這里累積。。。。。。”那樣子,倒像在剖的不是兔子,是這京城千年不變的醫(yī)道規(guī)矩。
“回王爺,屬下查過。”他從懷里摸出張紙,“云夫人當年是極有名的藥師,曾在終南山跟一位隱世醫(yī)仙學(xué)過三年。”
蕭臨淵的指節(jié)抵著案幾,突然笑了。
他想起今日收到的密報:周氏在佛堂自殺未遂,被救下時還喊著“我是為她好”。
而云知夏聽說后只說了句:“最毒的藥,是往人碗里下毒還說為你好。”
“去藥廬。”他突然起身,玄色大氅掃過案幾,“本王要親自看看,這女子到底要翻多大的天。”
西苑藥廬的晨光比別處來得早。
云知夏站在藥圃里,指尖沾著雪蓮的露水。
她手里的琉璃瓶映著天光,淡青色的“反向免疫劑”在瓶底滾了滾,像顆將落的星子。
“編號001:反向免疫劑。”她在標簽上寫完最后一筆,抬頭正看見臺階下三個少年。
最大的十五六歲,最小的十二歲,粗布衫洗得發(fā)白,膝蓋上沾著青石板的泥。
“求姑娘收徒!”中間的少年抬起頭,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劉叔說您的醫(yī)書能救窮人的命!”
云知夏蹲下身,替最小的少年擦了擦臉上的泥。
那孩子的臉凍得通紅,卻咬著牙沒縮。
她忽然想起前世在深山采藥時,那些跟著她學(xué)認草藥的小藥童——也是這樣的眼睛,亮得能燒穿窮山惡水。
“我這藥廬不收笨人,也不收軟骨頭。”她指尖點了點藥圃里的雪蓮,“從今日起,你們要學(xué)認藥、辨毒、剖獸尸。”她望著三個少年挺直的腰板,“我要教你們的,是能救萬千人的醫(yī)術(shù)。”
夜風(fēng)漸起時,藥廬外的青石板路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小七縮在墻根,夜行衣被露水打濕。
他望著門楣上“濟世”二字的金漆,摸了摸懷里的密信——刑部尚書府的帖子是申時到的,說有急癥要請云姑娘。
他本想等天亮再報,可那帖子上的“血竭”二字讓他心頭發(fā)緊。
門內(nèi)傳來翻書聲。
小七望著窗紙上晃動的人影,喉結(jié)動了動。
他想起今日在將軍府前,云知夏說“我治的是病,不是蠢人”時的模樣,突然覺得這雨夜里的冷,倒比不過心里的熱——或許用不了多久,這京城的醫(yī)道,真要因她改個天了。
他抬手叩了叩門環(huán),聲音在夜色里發(fā)顫:“云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