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柔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是她每日辰時必喝的補藥,此刻卻像燙手山芋般砸在腳邊。
她盯著碗里翻涌的褐色藥汁,后槽牙咬得咯咯響,突然揮袖打翻藥碗。“你。。。你血口噴人!“話音未落,她已轉(zhuǎn)身往外走,裙角帶翻了半筐曬干的茯苓。
云知夏望著她踉蹌的背影,指尖輕輕叩了叩臺案。
當(dāng)夜子時,側(cè)院的月亮被烏云遮了個嚴(yán)實。
墨七貼著青磚墻,靴底幾乎沒入潮濕的青苔。
他看見柳婉柔的窗紙上映著兩個影子——一個是她,另一個穿著玄色勁裝,腰間掛著尚藥局的銀牌。
“這是最后一批腐心散?!昂谝氯藟旱偷穆曇魪拇翱p漏出,“按你說的,發(fā)作慢,查不出?!?/p>
柳婉柔的影子晃了晃:“那云知夏最近查藥查得緊,我前日送的黃芪。。?!?/p>
“放心?!昂谝氯肃托σ宦?,“尚藥局的印鑒是新刻的,連戶部都查不出來。
倒是你——“他突然拔高聲音,“若再像上次那樣,把藥包落在冷院,可別怪我。。。“
話音被風(fēng)聲截斷。
墨七摸出懷里的瓷瓶,用刀尖挑開藥包封口,取了指甲蓋大的藥粉。
他剛要退開,窗內(nèi)傳來“咔嗒“一聲——柳婉柔吹滅了燭。
云知夏在燭火下鋪開絲帕,暗紅藥粉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她沾了點醋滴上去,藥粉立刻泛起幽綠;又取了塊炭,將藥粉撒在火上,腐尸般的惡臭瞬間充斥密室。
“腐心散?!八龑χ④咛裘迹皩Ng五臟,發(fā)作時像中了癆病,誰能想到是毒?“
阿苓捧著替換用的色素液,手指微微發(fā)抖:“王妃是要。。。“
“以毒攻毒?!霸浦膹膴y匣里取出一卷銀絲,“把這藥粉換成無害的,再在夾層藏半根銀絲?!八龑y絲繞在指尖,“一旦拆封,絲線斷裂,冷院的機關(guān)鈴就會響?!?/p>
兩日后三更,冷院的銅鈴?fù)蝗弧岸b彙白黜憽?/p>
云知夏抓過外袍沖出門時,墨七已等在檐下,腰間佩刀映著月光泛冷。
“側(cè)院藥房?!八徽f了三個字。
藥房的門虛掩著,月光漏進(jìn)來,照見周婆子的侄兒正踮腳夠藥柜頂層的木匣。
他剛掰開匣蓋,云知夏的聲音就從身后炸響:“抓活的?!?/p>
那小子嚇得一哆嗦,木匣“啪“地摔在地上。
暗紅藥粉撒了滿地,半根斷裂的銀絲在月光下閃著冷光。
次日正午,王府大堂的檀香燒得正濃。
蕭臨淵半倚在主位上,玄色錦袍松松垮垮,目光掃過堂中跪著的柳婉柔,又落在云知夏呈上來的毒檢冊、腐心散樣品,以及墨七畫的密會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