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藥爐燒到金鑾殿
金鑾殿的龍涎香混著雨水的腥氣直往鼻腔里鉆。
云知夏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微微蜷起——皇帝喉間的痰鳴比昨夜更重了,舌苔由青轉(zhuǎn)紫,分明是毒素攻心的最后征兆。
“陛下若再拖半個時辰,神仙也難救?!彼Ц呗曇簦抗鈷哌^縮在殿角的太醫(yī)院眾人,“臣婦愿以項上人頭作保,三日內(nèi)解毒。但求陛下準(zhǔn)臣婦暫掌太醫(yī)院調(diào)度之權(quán)。”
龍案后的皇帝突然發(fā)出一聲悶哼,手指無意識地?fù)高M御案的檀木紋路里。
蕭臨淵的玄甲軍已將殿門圍得水泄不通,他本人倚著鎏金殿柱,眉心緊擰成川字——云知夏知道那是他舊疾發(fā)作的征兆,可他的聲音依舊像淬了冰的刀刃:“本王保她?!?/p>
薛懷安的官靴在青石板上擦出刺耳的聲響。
這個執(zhí)掌太醫(yī)院二十年的院正此刻眼眶通紅,白胡子氣得直顫:“婦人干政,成何體統(tǒng)!陛下龍體怎可交與。。。”
“交與草包?”云知夏從藥囊里抽出一本泛黃的賬冊,“薛大人每月十五從鄭元通藥行收的三千兩‘藥材損耗費’,可都記在這上面。鄭元通去年往軍中送的劣等金瘡藥,害死了十七個傷兵——這賬,薛大人替他們算過嗎?”
殿中抽氣聲此起彼伏。
薛懷安的手死死攥住腰間的玉牌,指節(jié)泛白如骨:“你。。。你血口噴人!”
“昨日亥時,鄭元通的管事在城南酒肆說漏了嘴?!痹浦牡穆曇粝襻?,“他說薛大人最恨有人動‘寧神散’的方子,因為那是他每年從宮里套銀子的搖錢樹?!彼D(zhuǎn)向蕭臨淵,“王爺,勞煩玄甲軍封鎖太醫(yī)院藥庫。所有‘寧神散’即刻封存——包括陛下床頭那盞青瓷瓶里的?!?/p>
蕭臨淵點頭的瞬間,殿外傳來整齊的甲胄碰撞聲。
幾個玄甲衛(wèi)大步流星往太醫(yī)院方向去了,薛懷安踉蹌著要追,被兩個衛(wèi)卒架住胳膊。
他的官帽歪在一邊,嗓子里發(fā)出破風(fēng)箱似的聲響:“你們會后悔的!老臣侍奉陛下二十年。。?!?/p>
“二十年?”云知夏打斷他,“二十年里,陛下的頭痛從每月發(fā)作三次,到如今每日咳血;靖王的寒毒從秋冬犯病,到盛夏也會發(fā)作。薛大人的‘調(diào)理之術(shù)’,當(dāng)真是妙啊。”
她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喧嘩。
白芷掀簾而入,身后跟著八個系著青布圍裙的藥童,每人懷里都抱著個刷得雪白的木匣。
“王妃,殘燭堂的藥童都到了?!卑总频穆曇衾飵е杠S,“您要的銅秤、瓷缽、琉璃瓶,還有炭爐,全備齊了?!?/p>
云知夏掃過藥童們腰間的小葫蘆——那是她特制的驗毒瓶,瓶里裝著用紫甘藍汁調(diào)的試液,遇毒便會變藍。
“把東西搬到東暖閣。”她轉(zhuǎn)身對殿外跪了一地的宮人,“從今日起,解毒過程全程公開。宮門口設(shè)小窗,百姓可輪流觀看。”
“荒唐!”一個留著山羊胡的老太醫(yī)跳出來,“皇家秘事豈容草民窺探?”
云知夏瞥了他一眼:“那就讓他們看看,皇帝吃的到底是救命藥,還是穿腸毒?!彼龥_白芷頷首,后者立刻從木匣里取出個青瓷碗,倒出半碗黑褐色藥汁。
“這是從陛下藥罐里取的殘液?!彼衼韨€宮娥,“去御獸房牽條狗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