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醒的不是人是天（第1頁）

第97章我醒的不是人，是天

三皇子的睫毛又顫了顫。

乳母的手懸在半空，連帕子都掉了，錦緞在青石板上拖出一道白痕。

“阿珩？“皇帝從龍椅上站起，龍紋袞服垂落，金鑲玉的腰帶扣撞在案角，發(fā)出脆響。

云知夏的指尖還抵在三皇子后頸的風(fēng)府穴上，能清晰感覺到那處皮膚下的血脈正從滯澀轉(zhuǎn)為奔涌。

她聽見孩子喉嚨里滾出一聲含混的“父。。。皇“，像是被砂紙磨過的稚音，卻比任何玉磬都清亮。

滿殿的呼吸聲突然消失了。

三皇子的眼珠緩緩轉(zhuǎn)動，掃過跪地的乳母，掃過渾身僵硬的裴老夫人，最后停在楚云歸臉上。

他的手指還沾著方才逼出的黑血，卻執(zhí)意要抬起來，指甲在錦袍上摳出褶皺：“是你。“

楚云歸的喉結(jié)動了動。

“每年冬月十五，你穿月白錦袍來。“三皇子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像春冰初融的溪水，“你說給我喝'安神湯'，可喝完我總做噩夢——夢見自己變成泥人，被人捏成傻子的模樣。“他突然嗆咳起來，乳母忙去拍背，卻聽他又說，“七歲那年，我翻到《孫子兵法》，你搶過去撕了，說'聰明的孩子活不長'。“

云知夏的指尖猛地一顫。

“聰明的孩子活不長“——這是前世她師父毒殺她時說的最后一句話。

當(dāng)時她攥著剛研發(fā)的解毒劑，看著師父將鶴頂紅注入她的藥碗，銀發(fā)在實(shí)驗室冷光里泛著青：“你太聰明，留著是禍。“

此刻殿中檀香繚繞，她卻聞到了記憶里福爾馬林的冷澀。

“楚公子。“皇帝的聲音像浸了冰，“三皇子說的，可屬實(shí)？“

楚云歸突然笑了。

他笑的時候眼眶發(fā)紅，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腰間那枚碎了的玉佩硌得大腿生疼。

他從懷中摸出個鐵扣黑皮冊子，封皮上“控嗣錄“三個金字被磨得發(fā)暗，“這是守脈閣秘檔，記著從景和帝到如今，每位皇子用的'補(bǔ)藥''安神丹'。“他將冊子擲在云知夏腳邊，銅扣“當(dāng)啷“撞在她的繡鞋尖，“我叔父咽氣前抓著我的手說，'我們不是醫(yī)，是鎖龍脈的枷鎖'。

原來這些年。。。。。。“他突然哽住，“原來我們供的醫(yī)圣像里，藏的是十二位早夭皇子的牌位。“

金針翁佝僂著背拾了冊子。

他枯瘦的手指翻開第一頁，看見“景和十年，二皇子，鎖智散一錢“的字跡時，喉間發(fā)出老獸般的嗚咽：“我當(dāng)年被逐出師門，就因為說'皇子脈弱非天命'。

他們堵我的嘴，燒我的醫(yī)案，原來。。。。。。“他抹了把臉，眼淚在皺紋里蜿蜒成河，“原來天沒瞎，是他們蒙了天的眼。“

殿外突然起了穿堂風(fēng)，吹得醫(yī)圣像前的長明燈忽明忽暗。